这事过后,长乐有将近一个月没再造访贺府。贺北淮也以养身为由,天天管束着时月,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西厢里,吃这喝那的补身子。没用多久,时月的脸就圆了一大圈。
她四年前遭逢大难,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昏迷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只能靠着她爹给她喂点汤汤水水续命。后来人是醒了,却已瘦成了皮包骨头,起初多走两步路,那细得像骷髅架子的腿都支撑不住,多说几句话,就得拼命大喘气。时爹彼时成日给她熬汤煎药,边熬就边哭。时月喝的汤药里,不仅有她爹的爱,还有她爹数不清的泪。足足将养了三个月,时月的精气神才慢慢好转过来。
她花了四年的光景,拔除了纵横家安插在东夷的四司之一——白虎司,又创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燕云骑。东夷九部日争夜斗,她实则没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身板也就一直偏瘦。
此回与贺北淮重逢,贺北淮是铁了心要给她调理身体底子,府上的名贵药材全灌下去,她才有了些往日在云笙谷里隐居的状态。
时月不想贺北淮担心,总归本来也闲着无事,她就吃了睡睡了吃。临到立冬前夕,她摸着她那肉嘟嘟的小腹琢磨,也是时候找点事干了。
她服用麝香一事,长乐暂时没有抖出去,一是估摸着长乐年纪小,被那天的场景给吓懵了,尚未反应过来。二则是她还在惆怅如何让贺北淮消气。一旦她回过神,时月假孕这一茬,恐怕是纸包不住火。与其届时等人挑刺儿,不如现下主动甩锅。
再者,长乐身边有人教唆,她、贺北淮、柳予安都各自心知。别的不讲,哪怕是为了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她也得把这人揪出来打死。
她动了这个念头,贺北淮又何其知她,很快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局。
槊城的贵夫人们每到立冬这一天,便会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传统,在城外以北太熹宫的凤华池上,举办暖炉会。
暖炉会通常由皇后操持,妃位以上的后宫女子皆有资格出席,三公九卿的家眷也会参与其中。
这是君臣之间默契的“夫人外交”手段,到时,女人们在凤华池上齐聚,男人们就在庆元殿里饮酒开筵。
前几年因着贺北淮不近女色,他素来是不参与立冬这个节庆的,今年时月有意,他方才让大内官将时月的名字添进了列席名单里。
当时大内官一听时月要参加,那脸色,简直是精彩纷呈。
此事定了下来,时月便拉着贺北淮上街选衣裳。她原本是挑中一件妃色长衣,衫子上绣了些许鹅黄的小花,清丽又婉约,衬得时月本就姣好的容貌更如出水芙蓉,就连成衣铺子的老板都禁不住看直了眼。
时月在贺北淮跟前转了一圈,问他道:“好看吗?”
贺北淮到了嘴边的“好看”二字噎了一噎,斜眼扫过老板的表情,当即改口:“不好看。”
时月:“???”
贺北淮站起来,随手拿了件深紫色的衣裳,递给她道:“这件稳重,适合你。”
时月:“……”
老板:“……”
不是开玩笑,老板都看得出,贺北淮选的那一身,即使是当了奶奶的妇人穿上都嫌老气。老板在边上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内心感慨着首辅大人的眼光好差。时月倒是望着她师兄笑意盈盈,心知肚明她师兄这是……
又醋了。
想到这,时月无奈笑笑,二话不说就随了贺北淮的意。待换上那身深紫色的衣衫再出来,老板又一次看呆……
他经商多年都没见过,哪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能有时月这种气场,一件老气横秋的款式竟也被她穿出了王霸之气,仿佛是要去艳压后宫似的。
他直愣愣的盯着时月,贺北淮就眯着眼睛盯着他。
少顷。
贺北淮问老板:“好看吗?”
老板下意识脱口:“好看,真好看。”
贺北淮:“……”
老板猛的一个激灵,跪在贺北淮脚边道:“小人失言!小人该死!请首辅大人恕罪!”
贺北淮一言不发,淡淡审视了一番时月,又环视了一圈余下的衣裳,实在挑不出更难看的了。左右没辙,他只好让时月选了身上这一件。
转眼至了立冬。
早上巳时一过,官员们的车架便纷纷赶往城北太熹宫。暖炉会始于午时初,大臣家眷们先觐见过皇后,然后登上凤华池的楼船,与皇后共进午膳。到了下午,贵夫人们则同皇后围坐暖炉旁,唠嗑家常闲事。晚间酉时过后,由皇后领头,众人在凤华池边上给逝去的先人送寒衣,到此,一天行程方算结束。
时月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盘了繁复的发髻,插了精致的流苏步摇
第二十七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