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但相亲此事,少了时爹的压迫,到了时月这儿,单单就只是过个嘴瘾。她的眼底心中,从来就装不下除了贺北淮以外的第二人。就连做梦,她的梦里也全是贺北淮相关。
这一宿,时月梦见了她师尊荀易死前的最后一年。
那年,她、苏信、贺北淮,三人还在淮山上日夜相处,荀易曾分别问过他们,有何志向抱负。
苏信如是答: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我欲结束这乱世,让纵横之名流芳千古。
荀易为之鼓掌。
贺北淮则如是答:望有一把不断的剑,一捧不夭的种。
荀易默了默,没有点评大徒弟这就差明说“老子想打架,老子爱种地”的志向。
到了时月这儿,时月是这么回答的:我想嫁给师兄,和他生孩子。
荀易:“……”
贺北淮:“……”
苏信:“……”
鬼谷的上一任掌令闻言,郁闷了老半天,然后竭尽所能的开导时月:“娃儿,你生为鬼谷之人,我虽从未教过你什么,但你这一生,绝不当局限在相夫教子一事上。你该用你的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事。看看你师兄,不,我不是说你大师兄,你主要看看你二师兄,他能着眼于乱世天下,是何等的胸襟气魄。你既师承我的门下,就应有匡正山河,名扬九州之意。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有什么志向抱负?”
时月眨巴眨巴眼:“我想嫁给师兄,和他生孩子。”
荀易:“……”
荀易气了:“你这娃儿怎么回事?退一万步说,你不想当开国名臣,总得当个世外高人吧?!高人哪能像你一样直白不拐弯儿?这以后要是世人说起我们鬼谷纵横,出了一个一心只想成亲生子的徒弟,为师的老脸还往哪搁?我这么讲,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
掌令他老人家顺过一口气来,耐着性子问:“那你说说,你这一生志向在何处?”
假装自己是世外高人并且尽量学着拐弯儿的时月:“愿得一人入罗帐,夜夜春宵不早起。”
“……”
荀易眼前一花,差点没被时月气出半口血。
从此过后,掌令他老人家再不追问时月这辈子的打算。临到荀易过世,他给贺北淮、苏信交代了天下事,独独对着时月,唯感叹了一声——
情字误你。
时月没把这四字放在心上,直到那年前往岐山,生死交会,她才深刻了解,误字伤人。
一梦便是大半夜,待得翌日早间醒来,时月整个人都蔫得毫无精神。她还在和贺北淮怄气,原想着出府去走走,在槊城里溜达一圈,不料,她刚洗漱完走出竹屋,就瞧见远处的凉亭里,坐了个白衣公子。
那人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如墨泼的青丝半束起来,余下的,则随性披散在肩头,与那衫子的雪色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脚边煮着一壶扑腾热气的茶,石桌上摆了好几个陶瓷罐,他揭开茶壶盖,姿势颇为风雅的从陶瓷罐中挑出少许药材,加入了沸水里。
时月愣了愣,裹紧贺北淮给她买的狐裘,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她捂嘴憋着笑,绕凉亭走了老大一圈,既是惊讶这人今日的穿着,又着实忍不住心生赞叹。
好看……
真好看。
他平日里着那一袭靛青,便如山水着墨色,碧空洗浮尘。此时换上雪袍,衬着满园的冬日素景,更是有如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
时月下意识的抿着唇,打量那双好看的眉眼,再顺其高挺的鼻梁下挪,至那水润的薄唇,至那诱人的喉结。她咽了口口水。贺北淮被这束过于直白的目光瞧得不自在,皱了皱眉头,问:“看够了吗?”
时月乍然回神,一屁股坐在贺北淮对面,不停乍舌:“啧啧,这谁家的公子呀?大清早侯在这,是要同我相亲吗?”
贺北淮:“……”
“还专程穿了白衣。哎呀,莫不是想学那话本子里的男主角,白衣飘飘,出尘绝世?”
“咳。”贺北淮干咳一嗓子,梗着脖子道:“这件衣裳,是去年老曾添置的,一直没穿过,今早恰巧翻出来罢了。”
“哦。”时月一脸浮夸的可惜样:“如此说来,你不是要和我相亲。”
贺北淮瞄她一眼:“你是不是没睡醒?”
时月瘪瘪嘴,旋即站起身,整理狐裘道:“那你不是要和我相亲,我就不耽搁时辰了,这便出门找一个合宜的对象。”
“……你站住。”
贺北淮一句话将将起头,老曾拿着一块系了流苏的玉珏从院子门口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还边道:“主人,您今早谴老奴去买的这件衣裳,还有块搭配的玉珏,您要不要……”
说辞未尽,老曾登时瞅到了表情狡黠的时月。
贺北淮:“……”
老曾:“……”
老曾讪讪笑:“姑、姑娘,您今儿个起这么早啊。”
“是啊,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得好。”时月抄起手笑笑,悠然自得的把视线定在贺北淮身上。
贺北淮耳尖微微泛起红,沉声道:“用不上玉珏,你且退下罢。”
“是。”
老曾行了礼,欲
第四十七章 少侠,相亲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