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里,一灯如豆。
竹屋里飘着浓重的药味儿,窗纸上,映出一道拉长的影,正在房中走来走去。
时月被她师兄按头趴在床上,两只手交叠在一处,垫着自个儿的下巴。她褪下了衣衫,光洁的背部裸露着,在烛色映衬下,颇有几分诱人的风情。
床边的炉子上炖着一壶药,这会儿水已被烧得沸腾,茶烟袅袅,在方寸间弥漫开来。贺北淮先将药端着放在桌面上,倒出一碗凉着,然后又折返回靠墙的柜边,继续在灯火上烫着银针。
待得银针烫好,贺北淮走至床畔坐下,依着时月背上的几处大穴,缓缓施针。
“我入宫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哎呀,是你教我,因时制宜。”
“因时制宜这四字是这么用的?”
“可不是嘛。”时月回过头,装萌扮可爱的冲着贺北淮眨巴眼:“你都没看到,那破地方有多欺人太甚。”
贺北淮不慌不忙的扎了一根针在时月的皮肤里。大抵是刻意扎深了,疼得时月龇了龇牙。贺北淮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最好能说服我,他们到底有多……欺人太甚。”
贺府之外,与西厢一墙之隔的小巷里,一个修长的身影无声立在黑暗中。商炀失神地看着墙面,耳边回响起柳予安的一言一语。
——我以前只知明秀出身鬼谷,曾经有一个师妹。最早我和明秀以棋论交,他还会时不时的提及他这位师妹,我也就知晓了这位奇女子,名叫南涔。
——你兴许还不知道明秀的个性,平素里看着正经,实则私底下,他就是个老不正经。那会儿,他总跟我炫耀,他有师妹,我没有。他师妹崇拜他得不行,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明,打心眼里爱慕,我也没有。
彼时商炀听见这话,整个人的心情都是扭曲的。
他确实没有见过贺北淮的这一面,也想象不出他说这话时的得意模样。他觉得这样的贺北淮很是接地气,也颇有些……滑稽。他憋着这话不敢说出口,正想发笑,柳予安后来的话,确实让他笑不出了。
——可自从岐山一役后,明秀再也没跟我提过他的师妹。你知道岐山一役死了多少人吗?
商炀点点头,回答十三万。
柳予安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叹这世间兴衰,这人命卑微。
——是啊,十三万。他牺牲的人里,就有他最引以为傲的师妹,南涔。
商炀站在阴影下,闭了闭眼睛。柳予安的最后一言,是经久不散的警钟。
——三皇子,我与你说起此事,只是想告诉你,重整山河,从来都非易事。善谋如明秀,亦有无能为力和不得已的时候。取舍一道,如剔除腐肉朽骨,难之,痛之。未来的路,在三皇子脚下,三皇子也当有所取舍了。
这两个重于千钧的字萦绕在商炀耳畔。
他非是不明白,贺北淮也一直在逼他做出取舍。他不愿和至亲争权夺利,也不愿与叔伯们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他以为他是仁慈,及至今夜,看见斗奴场里建立在人
第五十四章 阴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