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炀回府之际,已是将近寅时。他住在辅兴坊,临近皇宫,挨着千叶寺。若无佛诞之日,这处坊市极为僻静,周遭数下来也没几户人家。当初商炀回到槊城认祖归宗,先帝对这个儿子不甚看重,又怕他和自己养大的太子争位,是以给他赐了这处作为临时的府邸。
先帝自然是有心机的。他要商炀晨钟暮鼓,平心静气,别想着他不该染指的东西。
诚然,商炀这许多年,当真是没有想过。
他走在夜深人静的路上,宽阔的街道空无一人,就连千叶寺里,也熄了灯火。
晚来风急,吹得商炀两手都冰凉得紧,可越是寒意深重,他的思绪却好似越加清明。他正埋着头沉思,忽闻远处传来一声:“三皇子。”
商炀抬首望去,他的府门口,站着一名布衣的书生,手里拎着灯笼,竟是在等他。商炀这才加快脚步,疾行到那人面前,两人互作一辑。
“崔先生为何在此处?这么晚了,怎地不歇着?”
此人名唤崔谚,正是贺北淮出征东夷之前,希望商炀结交的青年才俊之一。现下他住在商炀的府中,算是正式成为了商炀的幕僚。
崔谚直起身子,望着商炀道:“我在等三皇子。”
商炀一思量,便知崔谚的深意。
“崔先生必是听闻今夜斗奴场发生的事了。”
崔谚点点头,环顾四下,虽街道上空旷无人,崔谚还是谨慎的示意商炀入屋再谈。两人并肩前行,进了大宅,崔谚回头把门关上,这才又走到商炀的身畔。
“今晚的事闹得太大了,已经在槊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想必明早朝廷上就会炸开锅。而这里面最麻烦的,就是涉及三皇子。”崔谚瞳孔微缩:“三皇子在槊城的处境,本已极是微妙……”
他略去了燕帝和宗亲都不待见商炀这种说辞,只道:“如今又逢朝中陛下、宗亲、首辅三方角力。宗亲如今与士族密不可分,古往今来,士族和皇权之间,都是暗流汹涌。斗奴场如今牵涉的背后利益太广,今夜被付之一炬,宗亲士族们无处宣泄的怒火,必然要以三皇子为响钟,敲打陛下。三皇子素来不涉足斗奴场这等地方,今夜怎么……”
崔谚面色焦急。
商炀叹了口气:“若我没有去,我不会知道,槊城的盛景之下,藏着如此龌龊的所在。”
崔谚怔了一怔。他自打和商炀相交,了解商炀为人正直,却也深知这孩子还有些优柔寡断,看来斗奴场一事,是有人在借题发挥。崔谚亦是智识过人,想了想,便道:“是首辅让您去斗奴场的?”
商炀颔首。
崔谚叹了口气:“斗奴场是该消失,但要徐徐图之。哎,眼下说这些没有意义。就在这几个时辰内,槊城里的权贵都在传是三皇子把东夷使者带去了斗奴场,导致东夷使者一把火烧了众人取乐的地方。您已经是站在风口浪尖,下不来了。”
“我知道。我方才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转圜此事。”商炀闭了闭眼,说:“当初父皇赐我陇西作为封地,他原是想着,陇西偏僻,离槊城又远,穷乡僻壤的,交通不便。一旦我及冠后前往封地,便再也威胁不到北燕的皇权。可谁晓得,这几年首辅大修驰道,竟也让陇西成了便宜之
第五十五章 抉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