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家灭门,对李誉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人而言,是何其大的打击,今后李誉的心性是否会有变化,都在未定之天,贺北淮无意多生枝节。
可他以理服人,时月就用感情迫使他屈服。尤其是那一夜贺北淮没把持住,两人有了这般那般的夫妻之实,他更拗不过时月。因为他一旦说“不”这个字,时月就堵他的嘴……
字面意义上的堵……
要么,就坐在他腰间,那一刻,贺北淮便是面红耳赤得什么都说不出了。
彼时的贺北淮倒是没有正面答应,但时月却算他默认了。他现下问了这么一句,时月自然是敞开了演技回答:“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今日大开杀戒,我阻止不了你,便不愿再留这槊城之中。今日你开了城门我要走,不开城门,我也要走。若你意在阻我,不妨亲自试试,我的武学,是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胆!竟敢对主公出言不逊!教训你一介女流,哪里用主公亲自动手!”
蒋珩大喝一句,便要拔刀下马。
贺北淮微微抬手制止:“退下吧。”
蒋珩愕然一怔,说辞尚在唇齿间打转,就听贺北淮极轻的一声叹息,随即,蒋珩和周围数十士兵几乎都没看清,那一袭靛青色的衣袍怎么就掠下了马,那马车里的人又是如何飞身而出,与之缠斗在了一起。
行伍之人,与江湖里的武学之士不同,他们素来是擅长排兵布阵,若论单打独斗,要么,一击即中,否则,就会后劲不足。蒋珩自认是京畿七大营的佼佼者,武学哪怕是放在韩家军营里,也是拔尖的。更何况,早些年,贺北淮还亲自指点过他武艺,更让他平日里有种鹤立鸡群的自傲感。可如今一看贺北淮和时月过招,蒋珩方晓得,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真是高手间的对决,招式间扫起的劲风刮得路两旁房屋檐角的风铃清脆作响,脚步腾挪间,掌法、拳法应接不暇,让旁观者眼花缭乱,短短眨眼的间隙,两人便已过招数十,招招刚劲,每招每式都直取命门。
蒋珩看得懂局势,如此情形,他若再是凑上去,不仅帮不了贺北淮,反倒添乱。索性他便在旁细细观看,饶是如此,近距离如他,都没看穿战中两人的小动作。
时月一拳袭向贺北淮,贺北淮用掌力卸去千斤之重,再趁势捉住时月的手腕,以力打力。两人位置调换,时月还轻轻在贺北淮手心里挠了一挠。她脸上演着苦大仇深,话却说得轻如耳语,只供那一人听见。
“那晚可是说好了,如今行至此步,不可回头了。”
贺北淮没答,两人又过了数十招。
时月不出杀招,贺北淮也见招拆招,只守不攻,再如此打下去,两人迟早穿帮。时月心知时机稍纵即逝,激贺北淮道:“你要是出尔反尔,我可修书给我爹,说你把我睡了还不娶我,让我爹来收拾你。”
贺北淮:“……”
贺北淮打出去的拳轻轻一抖,差点打偏。时月心中好笑,偏又萦绕着点点涩苦之意,笑又笑不出。就在这时,柳予安也追到了西城门。他远远地见得贺北淮和时月打了起来,心中又惊又急,忙不迭一路小跑到蒋珩马边。
“这是怎么一回事?”
蒋珩匆忙下马行礼:“回柳公,时月姑娘执意要出城离去,主公不愿放人,两人便打起来了。”
柳予安当然晓得这两人不会这般莽撞,再看停在路上的马车,是相府常用的马车,柳予安便猜到了七八分。他刚想说点什么,忽见蒋珩脸色一转,柳予安刚刚侧目,就见时月掌法极其刁钻,猛地拍向贺北淮的心口。
柳予安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而蒋珩则是神情乍变。他是习武之人,当即就能看得出贺北淮虚晃了一招,却是半点没有格挡之意。
蒋珩立刻惊道:“主公!”
时月一时慌了心神,她为求真,出的便是磅礴杀招,集全身气劲于一处,此时若再收招,轻则筋脉受损,重则毙命。可她若不收,以贺北淮这半分不挡的架势,怕是要骨骼碎裂,躺上半年。
时月心里把贺北淮的祖坟都骂了一遍,一咬牙,正欲拼死收住气劲,岂料,贺北淮也洞悉了她的想法,看似主动攻上来,实则是硬生生地凑到她掌劲下,受了这一招。
靛青色的衣袍从时月眼前飞退出去,她下意识的想抓住贺北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衣袂从指缝中滑落。贺北淮承劲飞出了三四丈,方才落地踉跄了好几步。柳予安和蒋珩见状,双双上前搀住贺北淮。贺北淮脚下甫一站稳,侧头便呕出一大口血来,溅得那青色衣角一点点的猩红。
“明秀!”柳予安诧异喊道。
时月杵在原地,哑然无声。她霎时红了眼眶,收回背后的手止不住的轻颤。
蒋珩怒不可遏,拔刀指着时月,喝道:“此女当街刺杀首辅,将人拿下,若再反抗,格杀勿论!”
贺北淮脚下一软,半跪下来。柳予安都被他带得险些跌倒在地。他的喉咙满是粘稠的血,一时之间难以开口,只能用力握着柳予安的手。柳予安当即了然,出声道:“住手,开城门,放人!”
“柳公!”
柳予安抬起眼,冷冷看着蒋珩:“在这里,是听你的,还是听我这个御史大夫的!”
蒋珩默然无话。他看一眼埋着头的贺北淮,再怒视一遭站在不远处的时月,应了柳予安的话。待得城门开启,时月攥着拳头,回头跳上马车。她未入车厢,就这么坐在马夫的身旁。马夫颤巍巍地驾着马前行,经过贺北淮身边时,时月咬牙切齿地骂了句:“骗子!”
马车出西门,扬长而去。
贺北淮抬起眼,看着那车道上扬起的尘灰,轻笑了一声。笑完,便又吐了一口血。
柳予安气不打一处来,小声道:“我看,她就不该骂你是骗子,该骂你是疯子。你这又是何苦。”
贺北淮喘了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哑声道:“肋骨碎了,走不了了,有劳予安,抱我上车吧。”
柳予安:“???”
柳予安:“你再说一遍,你要怎么上车?”
贺北淮脸不红心不跳:“抱我。”
柳予安:“……”
第七十八章 别说话,抱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