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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此道不孤[1/2页]

首辅不可以 君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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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的槊城,充斥着腥风血雨。
      百姓们躲在被窝里都在瑟瑟发抖,被惊醒的小孩要哭,即刻就被爹妈捂住了嘴。
      光化门的青石板路上皆是湿漉漉亮堂堂的血,映照着如同火龙似的一簇簇火把。蒋珩带兵将打着勤王旗号的近百人困在宽敞的朱雀街上,一排十几二十人,整整跪了八九排。这些人有些还穿着官服,有些锦衣如月华,却都披头散发,双手反绑于身后,狼狈不已。他们的目光聚集于一处,恶狠狠地瞪着坐在城门下的贺北淮。
      贺北淮无视倒在脚边的五六具尸首,正在独自下一盘棋。
      白子藏锋,黑子已露凌人盛势,但后招却未跟上,隐约能看得出黑子终将败亡的棋路。
      贺北淮面无异色,就像是坐在山林间、清泉旁下棋一般,不带任何情绪地落着这双色的子。
      少顷。
      他的声线轻轻飘荡在寂无声息的大街上:“还有同谋吗?”
      那百余人无人回答。
      “供出一个名字,家中可少死一人。”
      这是莫大的诱惑。
      众人心中皆明白,兵变败露,贺北淮定会趁机清洗宗亲势力,今晚在这的,免不了被抄家灭门。
      一个名字能换一条命,那便是一个家族的延续!
      很快有人动了心,跪着往前挪,颤着声音道:“我说,我说,还有……”
      旁边的人用力撞向这人:“废物!他是骗你的!贺北淮何曾灭门时留过活口?他也怕夜难安寝!他要是敢留活口,现在找他报仇的人早已将他门槛踩烂了!”
      贺北淮嗤笑了一下,也觉这人话间颇有道理,便扬了扬手。
      下一刻,蒋珩走至那人跟前,手起刀落,又一个人头落地,引起满街的惊呼。
      兴许是那人临终前的话给兵变的世家敲了一记不大不小的警钟,众人都心知肚明,贺北淮想钓出的人名,无非就是出西门的马奈,和筹谋全局并未亲自出面的李温。但这两家若是倒了台,世家便彻底没了希望。
      一时间,没人再吭声。
      贺北淮悠悠扫视一眼众人,无所谓的将目光又挪回棋盘上。
      “无妨,我有时间。”
      至了子时,一阵马蹄声划破沉闷的夜。贺北淮手下的兵都是看得懂局势的,见来人是御史大夫柳予安,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路来。柳予安策马到近前,从马上翻身而下,也没有多看跪着一片人,小心翼翼地绕开满地的血迹,走向贺北淮。
      世家的人看到柳予安,愈发的恨。恨柳予安身为世家一员,却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恨柳家不肯参与兵变,倘使柳家参与,指不定又是另一派局面。
      此时这些恨都化成一把把眸光中的利刃,扎在柳予安的后背上。
      柳予安皱着眉头,好不容易走到贺北淮的跟前,鞋上却仍是沾了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终只道了一句:“夜已深了,将这些人先行押入校事卫,我来审吧。”
      贺北淮不置可否,示意了一下棋盘对面的凳子:“这个位子,空等你半日,你也不见来。一个人下棋,着实无趣。坐吧。”
      柳予安心知贺北淮这是不愿将这些人交给他了,也没再争论什么。
      他到底是心软,他自己知晓,贺北淮也知晓。
      柳予安叹口气,只能坐了下来,落了一子,才问道:“时月呢?今夜槊城这般局面,却不见她现身,有些蹊跷。”
      “我让她留在翠微宫了。”
      “她肯?”
      “应当不肯。”贺北淮将黑子放在纵横线上:“这会儿,她应当是……去救人了吧。”
      ……
      相府上,李温的书房还亮着烛火。对着后院的窗框敞开,李温独坐窗下,月色笼了他一身。他亦是在独自对弈,只是那棋势头胶着,怎么下,都是一局死棋。
      夜色静得没有声音。
      许久,李温极低极低地轻叹了一口气。
      屋外,李誉和李誉他爹还在跪着。李誉他爹天生心智就比不过家里的一老一少,素来只能管管家中的事,对于朝局政事,他是一窍不通。他人虽跪着,可心里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日暮时李誉找到他,拉着他一言不发的来到父亲书房前跪下,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可那书房门一直没有打开过。
      李誉他爹锤了锤麻木的腿,不解其意地看看自己儿子,问:“誉儿,我二人在这里跪这么久了,到底是为何事啊?你倒是跟为父说说清楚。”
      李誉抿了抿发干的唇,猛地磕了个响头,震得李誉他爹一愣,就听李誉高声道:“爷爷,兵变之事已然败露,无论如何,为李府上下数十条人命计,请您万不可为世家出头,与此次兵变撇清关系!”
      “兵变?”李誉他爹怔住,登时就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人要造反?这和你爷爷,和咱们李家有什么关系啊?”
      李誉红着眼睛,他还在想,是不是从爷爷给他找了时月这个师父开始,爷爷就已经在筹谋这次的兵变。他把李家都赌进去了,唯一不想赔上他。但对于李誉来说,李家就是他的根。
      事到如今,李誉没别的法子,只能央求爷爷撇清与这次兵变的关联。只要爷爷矢口否认,曲意逢迎,以李家的百年根基,贺北淮不至于妄动李家。
      他话已出口,书房里,却没人应答。
      李誉刚想跟父亲解释,倏然听见瓦片上有动静,侧过头一看,便见时月跳进了院子里,落脚在不远处。
      李誉慌慌忙忙地迎上去,行至时月面前,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师父,求你救我李家满门!”
      李誉他爹也跟着跑过来,看看李誉,又看看时月。他不好跟着儿子跪时月,只能着急地说:“时月姑娘,我……我蠢笨不通,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请你看在誉儿的份上,救救我们一家老小。”
      时月扫量这父子俩,心中也是难受得紧。她伸手扶起李誉,目光怜悯柔和,问李誉道:“此次兵变,你知晓多少?”
      李誉咬着下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他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
      “师父离开之后,马叔等人每日都来府上。我起初以为是朝中事务繁杂,马叔他们须找爷爷商讨。及至前天,我外出发现槊城巡防的官兵换了人,且加强了人手,其中不乏七大营的副统领,都是马叔的心腹。局面至此,我若再是猜不到,便妄学了十六年。”
      “你认为,你爷爷参与了兵变。”
      “是。”
      “为何参与。”
      “为大局。陛下被困翠微宫,贺北淮一手遮天,爷爷是为正纲常。”
      “若换做是你,你如何选择?”
      李誉不说话了。
      他虽不参政,可天资却摆在那。他晓得,李家是为世家之首,和贺北淮之间,早已是水火不容,走到今日也是必然。倘使他接过了李家的重担,应当也会和爷爷李温作出相同的抉择,但眼下,他不忍父亲母亲无辜枉死,不忍这府上数十条人名就这般葬送。
      李誉白着脸,好一会儿,才颤抖出声:“师父也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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