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忽暗的垂丝海棠花瓣边缘也被那人蘸了深深浅浅的朱砂,勾勒的惟妙惟肖,枝叶缱绻。
白眠雪的身子微微抖着,那柔软又不失锋利的笔尖每一次落下来都让他痒得轻颤,奈何谢枕溪的手牢牢扣住自己的腰,让他怎么都挣脱不得。
“痒……呜呜……”
受不住毛笔的小东西无可奈何,被欺负得连眼神都涣散了,眼见得笔尖在砚台里轻轻蘸了几下又抬起,小美人怕得无意识地去揪谢枕溪的袖子。
奈何这只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作恶多端的毛笔在自己身前到处游移,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呜咽。
“殿下仔细瞧瞧那画儿上,除了海棠花儿,还有什么?”
正当他被欺负得彻底失神的时候,谢枕溪忽然凑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儿。
白眠雪勉强睁开被眼泪濡湿的睫毛,茫然又可怜地看着一步之遥处那幅万恶的画儿。
恰逢一阵凉风吹入温热的暖坞,那画上媚意十足的男子仿佛活了似的,衣襟似乎都更敞开了。
小美人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茫然地歪着头唤他,“王爷……”
谢枕溪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是勾唇用笔尖遥遥地轻点了一下画中人背后一角。
原来那画上的男子卧在凉榻上,身侧还落着一个模样儿奇怪的金铃。
白眠雪呆呆地望着画儿。
谢枕溪忽然低声道,“殿下知道那缅铃是怎么用的么?”
“不……不知道。”小美人眨眨眼睛,哽咽了一声,似乎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东西似的,
“反正……我……我不要……”
“殿下好乖。”谢枕溪笑了出来,不明不白地低叹一声,“……本王哪里舍得。”
他轻轻说罢,手中笔尖重重地一转,那最后一笔海棠的花蕊恰巧就隔着里衣落在了白眠雪小巧可爱的茱萸上。
“啊……”
小美人毫无防备地被他用笔尖重重地扫过那里,登时就仰着头百转千回地叫了一声。
“啧,殿下这身子真是……”谢枕溪略有些惊讶,将后半句咽下去,忍不住笑着低头轻轻安抚小殿下。
只见怀里那小东西整个儿都狠狠地颤了一下,脱力似的软在谢枕溪身上。
半晌方才勉强抬起漂亮又迷茫的眼儿,这感觉太奇怪,他连声音都颤了,软绵绵地嗔怪道,
“你做什么……”
谢枕溪笑而不语,将他放下来,命浑身无力的小美人扶着白玉桌,自己亲自去旁边搬了一物,方才折身回来。
白眠雪掀起漂亮水润的眼儿瞧着谢枕溪手里,原来是一只铜镜。
那铜镜足足有等人高,镜袱取下,清光渐渐倒映出来,让他无端地瑟缩了一下。
“殿下乖,瞧瞧你现下的模样儿。”
谢枕溪不知何时从后面轻轻捉住他的腰,迫得小美人逃不掉,只得乖顺委屈地跟着他的目光望向身前立着的铜镜。
小殿下被人欺负了几乎一下午,这会子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儿。
自己眉心那一点朱砂不仅没有脱离,反而露出比刚点上去时更自然的颜色,在白皙的肤色上犹如雪里梅花。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薄薄的一层白色里衣上,深深浅浅被那坏人画满了逼真的海棠。
似乎着意要与墙上那挂画儿遥遥相对似的,白眠雪身上一枝一叶都意态缱绻缠绵,果真犹如海棠花泼了满怀。
红红白白,参差交错,似乎低头就能闻到幽香
他咬住唇,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你也太会欺负人了。”
“等回去我一定要告诉父皇,把你给捉起来。”
谢枕溪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也从镜子里望着他。
他风流矜贵的眉眼落在小美人满怀的缱绻海棠上,声音极低极轻地笑了一声,
“哪怕殿下明日就要砍了我的头,本王也要说一句……殿下姿容可爱,远胜画中人。”
天色渐晚。
白眠雪赶走了讨厌的谢枕溪,自己用了晚膳回来,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凉,正要取件衣裳穿上,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动。
他从缀锦楼上猛一抬头,竟远远地望见王府外星星点点的火把。
小美人一愣,再一细看,每支火把下都黑黢黢是一道骑着马的人影。
不知何时跟着白眠雪过来的谢枕溪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轻飘飘勾唇笑了一声,
“啧,今日才找到吗?也不算笨。”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个一身玄青色衣裳的少年急匆匆进来,躬身行礼,低眉道,
“王爷,这宫里的人……咱们如何对付?”
季银桥是个少年人,卖倒的死契做北逸王府的家生奴才,因为手脚麻利脑子机灵,平日亦分管些王府里的大小杂事。
新近因为周敬触了谢枕溪的霉头,方才得了机会提上来做管家,自然事事勤谨。
谢枕溪并不看他,只是不顾小美人的嫌弃,帮他穿上衣裳,方才低声笑道,
“慌什么?开门迎客。”
第 40 章 四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