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下下近千人,招子竟然都瞎了,没瞧出这小鬼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只是老夫连自己听了纪春秋的鬼话之后,竟也一直没把恶人王算在其中,其实老夫早便应该瞧出不对的了,纪春秋那家伙明明不稳,若非有所倚恃,他们怎敢故意中毒?神马堂这么多的老江湖,连老夫在内,这一大把的年纪竟也全活在了狗身上!”想到这里,长孙庸厚忍不住叹了口气。
俞文照众人一直看着被火光吞没的神马堂,突地听他叹息,俞文照怔了怔,忍不住转头道:“长孙堂主,你叹什么鸟气?”
长孙庸厚这时才看清了俞文照的样子,蓦地惊觉这少年虽然意气风发,眼里却透着比自己此时还要沉重的倦怠已极悲哀入骨心灰意冷的死意,不觉也看得发怔,突地笑了笑:“原来你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俞文照淡淡地道:“本来老子连自己的死活都从没放在心上过,招子没瞎的都看得出来。”
长孙庸厚道:“很好,很好。本来老夫还担心你要过几十年才会死,在下面等你一定会等得好苦——”
俞文照淡淡地截口道:“老子早便在下面等着你了。”
长孙庸厚说这话本也不是要打击俞文照,他想说的本来是“原来你也活不了多时候了”,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奇怪,自己明明跟这小鬼有灭门大仇,自己的全家可说全是因他而死,虽说绝望之下什么都看得淡了,此时却怎的忍不住要跟这小鬼说话?但他再也想不到这小鬼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早便在下面等着你了!”此时长孙庸厚看淡了生死,却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俞文照道:“老子不是骗你,老子当真是早便在下面等你的。不信的话,你看老子的头发!”说着话间把头上的狗皮帽子扯在手上。
长孙庸厚借着火光看着俞文照头上的白发,苦笑了笑:“原来你早便在下面了,难怪你们住的地方叫鬼愁谷,只怕天王老子,见了你也只有头痛的份,鬼见了你除了发愁之外也没别的路走了,这倒也名实相符。”
俞文照叹了口气:“非但老子早就在下面等着你,鬼愁谷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在下面等着你。看在你就要下去找老子的份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要问的,只管说只管问罢。”
俞文照随手把帽子抛上天空,向自己头上落下,非但没抬头,甚至连眼皮子也没动一动,空洞地眼神明明看着长孙庸厚,却又不是在看他,帽子落下来,连他两眼也罩在帽沿里了,长孙庸厚看着,心头涌起一阵悲哀,也叹了口气:“老夫没什么话说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动手罢。”
俞文照点点头,忽地道:“你心里一定想问老子既然早便死了,为什么还要活着?老子跟你说实话罢,老子现在活着,为的就是想要把自己弄死,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老子虽然是老子,其实也未必便是老子,老子也不晓得这鬼天他妈的把老子弄成什么德性了。”
长孙庸厚点点头,闭上了眼,不作声了。
王砍走过来哼了一声,在长孙庸厚身上打了几道掌力进去,长孙庸厚身上本就被他把真气逼在小腹无从发泄,胀痛欲裂,只是长孙庸厚连死也看破,居然硬撑着痛楚,不作一声,这几道掌力一加进去,在长孙庸厚小腹中绞将起来,长孙庸厚痛得冷汗直下,却还是连眼也不张开。
俞文照把帽子抬上了些,现出了眼睛,潇索地走下小山坡。
这时,几个人向山坡走来,一个汉子跑过来道:“小祖宗,蜡已经化开烧得滚了。”
俞文照怔了怔:“什么蜡?”
那人愕然地道:“不是要点长孙老儿的天灯么?下午小祖宗去接应吸血老祖宗时,兄弟们在神马堂库房里找到了一大堆的蜡块,王老祖宗刚才说了,小祖宗要把这老贼点天灯,吩咐我们化了几大铁锅蜡油,把库房的绸缎拿了几卷来在蜡油中都浸得透了,我们这就来请问下小祖宗,是这时候拿那老王八蛋去油锅里过还是过一会?”
俞文照想了想,淡淡地道:“那么你们去抬那老王八蛋罢。”
那人点点头,跟其他人上了小坡,眉开眼笑却又咬牙切齿:“长孙老儿,老爷们给你肚子里要灌些蜡,教你尝尝鬼愁谷的手段。”
长孙庸厚连咬舌自尽的气力也没,虽然听得发毛,却还是不说话。
那人道:“老爷先在你头上浇一瓢蜡,把你头上的狗毛帮你拨了,叫你神马变成没毛的秃马,然后用蜡浸过的布把你当死人一般地裹起来,丢进蜡油锅里去,老爷们也长长见识,看看真真正正的活人大蜡烛。”
第234章 天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