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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情[2/2页]

女盗 梅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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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不得不停下来,却冲着裴?挥手道,“裴大人,你先去,你和范大人务必快去。”
      裴?和范沛也不跟他客气,反而跑得更快,想必是之前顾着王朗的年岁不能放开了跑,陈小刀和曾二郎亦是加快了脚步。
      终于跑到刑部门口,众人拨开围了几圈的人群挤进去,曾二郎一边弯腰喘气一边看着陈小刀,“你……你可真行,一点气都不带喘的。”
      裴?从袖中摸了半晌,侧头对陈小刀道,“在下粗心,不知道手帕不慎落在哪里了,不知可否借陈校尉的手帕一用?”
      陈小刀露出一个微微纠结的表情,但不得不从袖中掏出手帕,“大人客气了。”
      裴?接过他的手帕也不看,略一擦汗,将手帕放入自己袖中,跟着范沛一同迈进顺天府衙。
      陈小刀眼睁睁看着他自然地收起自己的手帕,当下场合也不适合多言,于是跟着他迈步而入。
      范沛高声道,“何人胆敢击鼓?”
      刑部郎中郑允慌忙从公堂之上快步而出,“见过两位大人。”
      范沛却看都不看他,只盯着跪在堂下、衣衫褴褛的瘦弱身影,“便是她拿着本官的腰牌来击鼓吗?”
      郑允道,“就是她。”
      说话间那人已转过头来,却令所有人一惊。
      那俨然是一位年近七十的妇人。她头发虽然已经全部花白,却仍旧梳得一丝不苟;衣衫虽然都浆洗得发白,又满是补丁,却十分干净整洁;脸上虽横满干枯的皱纹,似是遭遇岁月不公的摧残,眼神却十分坚定。
      只看一眼便知,这样一位妇人,若非确实有极大的冤屈,是决计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敲击登闻鼓的。因为律例规定,但凡敲击登闻鼓者,无论冤屈是否为真,都必须先被打四十大板,才会升堂。
      曾二郎看了半晌,忽道,“她、她不是昨晚……”
      陈小刀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范沛看着这妇人愣了半天,气不打一处来,“本官的腰牌呢?”
      郑允立刻从怀里掏出来,献宝似的,“下官为防止丢失,特意小心翼翼贴身保管。”
      范沛都被气笑了,“你不是想告诉本官,是这个妇人偷了本官的的腰牌吧?”
      “这……还未开审,实乃不知啊。”郑允抱拳道,“只要敲击登闻鼓,按律应打这妇人四十大板,再行审问……”
      “裴大人——”范沛懒得跟这个拎不清的刑部郎中说话,转头对裴?加重了语气,“她乃本案重要人证,四十大板,你看她的身板熬得过来吗?”
      裴?眉头微皱,还未发言,便听郑允又道,“可是……这是律令规定,下官也是按照朝廷律法行事……”
      曾二郎用极小的声音对陈小刀道,“我还以为刑部都是像裴大人这样的呢,原来并不是啊。”
      王朗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堂内,汗都来不及擦。
      裴?伸手制止郑允的发言,略一思考,道,“此事亦有先例,若有特殊情况,可酌情减刑,依下官看,不如就减为二十大板吧。”
      “十大板。”范沛却是比他们更重视这个妇人。
      此事裴?自是乐见其成,略一点头,范沛便吩咐道,“给我——慢慢地打。”
      话音刚落,堂上所有的人又是一愣。
      这打板子也是有许多门道,如今已是公开的秘密。衙役们早已练就一身本领,可以使人挨了板子外表看上去完好无损,内里却伤筋动骨,活不过第二天;亦可以使人看起来皮开肉绽,但其实却只伤了表皮,养个两三天便能下床。
      若是堂上大人喊“给我打”,衙役们自然可以收点银子,手下留情;若是喊“给我狠狠地打”便是要少收点银子,让犯人多受些皮肉之苦,却也可以留下性命;若是喊“给我往死里打”那就是救不得此人,连银子也不敢收,只能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然而无论哪种喊法,却从来没有人喊过“慢慢地打”。
      是以刑部的衙役互相打量了片刻,又琢磨了片刻堂上的情形,十板子打下去,那妇人却犹如没事人一般,竟不要人搀扶,慢慢地又回到了堂上。
      此时正值隆冬,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天气刚刚放晴。
      皑皑白雪之上,融融阳光之下,曾二郎只觉得她的身影竟有一种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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