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做到消灭这么庞大的对手的呢?!
扁担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魏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王越见四人没有言语,便继续说道:“刚才大家也应该听到了,部队刚刚筹建,物资紧缺、经验不足,能够给大家提供的给养十分的有限,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及时提醒,要是一时解决不了也请大家谅解。”
这时魏三问道:“好说,好说。我等既然投靠二公子,自然不会存有二心,二公子想必也不会亏待我们。只是魏某想问问二公子对我等有何打算。”
王越笑道:“魏当家的这句话问得好。自从在庄子上某家答应收编你们清远寨的人马时对此已有考量。你们作为泉州黄家的暗线在福州境内与闽王的官兵争斗十余年,战阵经验极为丰富,可称之为山地精锐,此次剿灭漳汀二州内的匪患正是要借重各位。”
说着话,王越话锋一转,他道:“我们初次交往,若论远近亲疏大家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相互信任。所以我向舅母提出信任,并不指望现在就能得到大家全心全意的信任,只是要求大家对我的要求去不折不扣的执行,有意见我们私下交换,切不可当众质疑。”
王越把事情挑明,魏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王越说的话又是实在,他只能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
老黑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二公子误会了,我等既然承蒙收留,自然忠心投效,魏三贤弟所言并非虚妄。”
王越笑道:“郝头领您理解错了,我所说的并非怀疑各位的忠诚。任何战争都是要死人的,在很多时候生死之间你们对战争的理解与我们对战争的理解会有不同。一旦你们对作战命令有所怀疑,那么执行起来就会有偏差。这种偏差会造成你们的行动与整个战局背道而驰,那样就有可能导致战争的失败。”
老黑这一点倒是懂的,但是王越接下来的话,让他真的有些服气了。
“战争是一门学问,比科考还要难的学问。真正的战争有时并不以战斗的胜负而定论,有些时候可能会赢得了全部的战斗却输掉了整个战争。”
王越的说法是后世对战争的理解,非常著名的越南战争中美国就是典型的赢得战斗输掉战争。这场战争对美国的影响极为深远,在之后的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美国非常惧怕战争。
然而在唐末年代的老黑等人听到王越这番论调,更是极其的震撼,立即觉得这个人就像神棍一样高深莫测了。对于老黑这样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也确实觉得打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还没有上升到敢于同读书人相媲美的境地,不过王越的说法他也是很顺耳的。对王越后面的结论,老黑等人不懂也不能理解,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此的认同,毕竟王越怎么看都是他们以前无法触及的高大上。
见老黑被自己的说法惊到,王越心中暗暗高兴。虽然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触,王越也看得出老黑是三个人中的老大,能说服他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是言多必失,方才的一番话王越酝酿了很久,考虑到了各种情况。现在差不多把比较重要的问题解释清楚了,万一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可能很难做到对答如流,王越也不敢让辛辛苦苦的建立的形象遭到破坏。于是立即停止了这方面的话题,接下去转而和四人讨论了一下部队的编制和训练计划,看看天色将晚四人起身告辞。
众人告辞离开之后,老黑他们还沉浸在王越带给他们的震撼之中。老黑对自己的军事能力还是十分自负的,然而王越似乎更精通。从他值房的布局,嶼图的特异,编制和计划的严谨,都是老黑从未见到过的东西。陌生、新鲜却有条有理,这样的认知会让人从心底里产生敬畏的感觉。
回到家属生活区,三人与李娘子分手后并未分开,而是一同去了老黑的家中。这里已经聚集了原十多位山寨里的小头目,这些人都是老黑他们的心腹之人
老黑简单的说了一下感受,然后说道:“二公子应该不是等闲之辈,跟着他我们搏一个出身还是有的。不过二公子不是老主人,行事做派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暂时还是要看看,有事大家关起门来慢慢说,切不可操之过急,在外人面前落了二公子的面子。”
看着众人失望的脸色,魏三笑道:“你们以为二公子无权无势必定要倚重我等,见了面肯定是各种买好,是吧?!现在暂时把这份心思收起来吧,二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再不济也不比老主人差多少,咱们在二公子哪里还没到离不开的份儿上。”
众人被魏三说中了心事,脸上各是讪讪。扁担沉声道:“李娘子已经退了,她把咱们全数托付给了二公子。”
这个消息着实惊呆了众人,他们没有料到李娘子竟然要甩手不干了。李娘子是黄宗琦的外室,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们也将李娘子当做主母看待。黄宗琦的去世,大家虽然惊慌,但是李娘子仍在,她也带着众人涉险逃回泉州。这么多年来李娘子的谋略大家都是见识过,堪称非比常人。骤然听到李娘子打算放手,一干人真的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个个显得茫然无措。
老黑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众人的表现十分的不满,他道:“李娘子一个妇道人家,陪着老主人刀口舔血历经千难万险,也是时候求个安稳了,咱们也不能靠着一个妇人过一辈子不是。再者,李娘子现在还没撒手不管,她现在还在营中,为的就是让咱们能顺利和二公子的人手交接。”
听了老黑的解释众人松了一口气,有人仍不死心,说道:“咱们不敢说比闽王的福州六卫,可也是身经百战,不至于二公子连这点也看不上吧。”
老黑一听,转首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淡淡的说道:“郑小六,知道二公子是谁家后人?是百胜将军王彦复的子孙。王将军一辈子没打过败仗,福州六卫算得上什么,白翎兵可是王将军一手操练出来的。
在闽地武人中白翎兵可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关于它的传说数不胜数,在有一段时间里武人都是拿白翎兵起誓的。
那个叫郑小六的头领,听了不再言语。见火候差不多了,老黑笑了笑,说道:“小六的话说的不错,二公子也的确看得上咱们真刀真枪的厮杀过。话话说回来,咱们要是连这一点都没有,人家凭什么要收留咱们。”
听到老黑的言语,似乎新主人也不至于一点儿也瞧不上,众人的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
老黑环视了众人一眼,加重语气说道:“我再说一遍。今后咱们可是要跟着二公子干了,他的脾气秉性肯定和老主人不一样,大伙有什么话都先憋在肚子里,回头私下里怎么都好说,外场的面子一定要给二公子留。还有就是二公子说了,接下来要搞训练。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好生应付,是骡子是马咱们也给二公子瞧瞧。”
众人听了老黑的话倒是个个打叠了精神称是,大家把老黑的话也往心里去了,只是谁都没有料到以后的训练会让他们痛不欲生。这个时候他们想到的是:老黑就是曾经是官军的营官,正规的官军训练他们也见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基本上都会。二公子要训练,那好,咱们正好露一手给他瞧瞧。
三天后,所有跟随而来的人的安家的假期结束。一大早有家室的人纷纷从家属生活区步入营区。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在进入营区的大门时每个人都进行了登记,从姓名、籍贯、年龄到家中所有人的身份信息事无巨细通统都记录上了。不仅如此很多人自带的行李被留在登记处,它们的主人被告知不需要带这些东西,留下的物品会让各家的家属来取回。每个登记完的人都被告知前往操场集合,没有人知道操场的具体位置,好在隔不了多远就会有人指引道路。这些人有的是没有家室先期住进营房的山寨中人,有的是王越那边的人。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到达了操场,哪里有人点名,被叫到的人都被聚拢在一处,十个人为一组,大约分成了十四个小组。接着各个小组在带队的人的带领下前往营房,在营房的门口每个人都领到了分发衣物、被褥以及生活用具。然后又排队前往浴室,在浴室的门口每个人都被告知衣服必须从里到外全部换掉。
连接营区和家属区的那扇门今天同样十分热闹,李娘子带着人在哪里向家属们分发着被留下和换下的衣物和带来的包裹。
洗浴结束所有的人又排队理发。这里也没遇到多大的阻力,虽然古人有:“身体发肤受于父母”的理念,可是当王越和老黑这些头领都顶着一颗锃亮的光头来回巡视之后,所有的反对声和抱怨声戛然而止。人们乖乖的排队等着剃头师傅们把头发、胡须剃了个干净。
入营的第二天正式训练开始,从早晨起床到晚上休息。上午队列训练、下午文化学习、晚上内务整理、训练总结。一切都让这些曾经散漫惯的悍匪即新鲜又不适应,十多天后随着训练量的增加,人们开始怨声载道。但是在老黑他们的弹压下,一切都暂时归于平静。
老黑对王越的训练方式也是不解。队列练习不同于军阵操演,看得出这是脱胎于军阵。在老黑的认知里军阵是正面对敌的主要作战方式,这方面的训练无可厚非。他也看出经过队列训练之后再训练军阵会有水到渠成的效果。只是王越对队列的要求之严苛,老黑认为没有那样的必要。踢正步什么的简直就是花拳绣腿,难道两军圆阵还要踢着正步迎敌么?只怕还没接近敌军自己就先累个半死。还有就是王越过于强调越野训练和跑步训练,对阵拼的武功和力气,这么能跑难道是为了打败仗大家逃得快一些么?
最让老黑不理解的是文化学习。一群吃粮当兵的,玩的是武艺是拼命。让一帮子粗人去识文断字,难不成还要让他们考个秀才不成?!
李娘子很少呆在营区,有什么疑问只能直接找王越。老黑知道王越每天和大家一起参加军事训练,下午还要给手下人授课,只有在晚上才有时间处理公文。老黑晚上查哨的时候经常看到王越值房里的灯光半夜还亮着。所以,尽管他也有很多的疑问,但是老黑还是选择忍住。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能忍得住的,下面群情激愤,觉得王越把他们当成菜鸟新兵。抱怨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难以弹压的地步。不得已老黑只好找到了王越,把这些事告诉王越,请求改变训练内容。
对于老黑能找到自己谈心,王越十分高兴。对于老黑的疑问,王越给出了答案。对于战争的理解,王越分析了作战的方式,有阵地战、运动战、游击战、野战、攻城战等等。部队的转移、进驻都离不开行军,所以作为步兵必须要学会跑路;关于队列问题王越没有细谈,这是士兵对于纪律习惯养成不可或缺的过程;对于学习文化的问题王越诚恳的告诉老黑,大家都是三十左右的人了,当兵还能当几年。这些人年纪大了总要为他们的后半生找个出路,该升官的升官,不能升官的留下来做教员或者回到各地庄子上做个保长、里长,有文化比没文化强。
老黑对王越的回答十分感激和满意,这位新主人不仅仅是要用他们,还在为他们今后的出路做考虑。而且是真正的做考虑,很多兄弟都认为跟了有前途的主子升官发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老黑知道这是然并卵,打仗总有生死负伤,死了的还好说,最难办的就是受伤残废的一批人。老黑见惯了被人像破抹布一般丢弃的伤兵,但是新主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抛弃他们,这让老黑十分的感动。
回去之后老黑向下面解释了王越的用意,众人对王越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丢掉顾虑之后的军士们在日后的训练学习中热情高涨,各项技能的水平均以看得见的速度提升。
然而王越似乎并没有轻松多少,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值房里的灯越息越晚,很多时候通宵达旦的亮着。李娘子本来很少进入军营,最近也是进出频繁。老黑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但是王越和李娘子没说,他们也不好问。就这样训练了近两个月,王越的父亲王仁直带着一大群幕僚来到了汀州基地。
王仁直并没有呆很久,只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人离开了。据当晚执勤的哨兵透露,值房里父子俩似乎在争吵。第二天王越前所未有的没有随队一起出操,到了下午王越神态安详的授完课,立即宣布明天全体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士兵们似乎并不惊讶这突如其来的顶级战备,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们已经都懂了这个级别的备战意味着要打仗了。当晚有家室的士兵全体放假回家,明天一早必须赶回营房报道。
(本章完)
第9章 九训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