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自感慨,忽觉对方掌中传来极强的吸力,竟将他的内力源源不断的吸去,顿时又是惊讶,又是惶恐。钟万仇略一吸去,便自停手,掌中内力迸发,登时将苏星河震开。苏星河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道:“果真是北冥神功!”钟万仇连挥袍袖,驱散飞扬的尘土,笑道:“先生还是先将那纸笺交与令师,在下还有要事请教令师呢。至于在下的身份,自会当面禀明令师。”苏星河看着钟万仇,心中思量:此人棋艺精湛,寥寥数语便破了珍珑,当可继承师傅衣钵。可偏偏此人又孰知逍遥派的密辛,来历古怪,难辨敌友,这倒有些麻烦了。苏星河正自苦恼,忽听得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来:“星河,便让他进来吧,我对他的北冥神功也很好奇呢。”钟万仇虽然知道此人必是藏身在中间那间木屋的无崖子,可那声音却并非从中间的木屋中传出,而是仿佛有人直接在耳边诉说一般,当下心中震撼:好个老不死的,端的是厉害的紧,光凭这一手,便远远胜过老子了。但见那苏星河闻声,神色甚是恭敬,冲着中间的木屋深深一揖,道:“弟子谨尊师命!”说罢,直起身来,冲钟万仇道:“家师有请,阁下便自己进去吧。”说着抬手冲中间的木屋一指。
那木屋无门无窗,钟万仇微微一笑,抬手便是一掌,只听喀嚓一声,便在那木屋上开了一个大洞,钟万仇也不迟疑,举步便近。木屋之内,空空荡荡,并无一物,钟万仇知道那无崖子便在这木屋的隔壁,一时间倒也分辨不出,当即手掌翻飞,在三面木墙上各拍了一掌。这三掌端的是迅捷无比,喀嚓三声,几无间隙,如同一声。钟万仇四下一望,见其中两面木墙上的大洞,皆可看见屋外的松林,唯独一面,显出一个同样空荡的房间。钟万仇知道这里便是无崖子的藏身之处,当下更不多想,举步入内。但见房间内一片昏暗,如同外面的木屋一般,空无一物,一个人影正盘膝坐在虚空之中。钟万仇一时间没发现无崖子身上缚着的黑绳,还道他功力已然达到坐立虚空的境界,登时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发现无崖子身上的黑绳,忍不住冷声道:“人老了,这装神弄鬼的把戏也这么老辣,倒是能唬住不少人。”只听那无崖子微笑了一声,道:“老朽身受内伤,接不得地气,倒叫你笑话了。”声音低沉,颇为沧桑。钟万仇听他说得玄乎,撇了撇嘴道:“有这么神么?怎么看都是糊弄人的把戏。”
无崖子也不生气,又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的北冥神功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火候,倒也不俗了,想必杀了不少人了吧。”钟万仇闻言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无崖子道:“你这般修为,倒也可横行江湖了,不过,可惜啊,可惜!”说道可惜,无崖子摇了摇头,便不说话。钟万仇此来正是为了询问北冥神功是否有什么祸患,听得他说道可惜,心中一震,忙问道:“有何可惜?奶奶的,你不要说话总说一半,吊老子胃口!”无崖子胸襟当真不凡,听得他口出秽语,且自称老子也好不动气,缓缓道:“你能勘破珍珑,悟出剥极必复,否极泰来的道理,足见你心志坚定,棋局无路,你便杀出一条生路。世事无门,你又能否破开一道生门么?”钟万仇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道:“有路无路,有心便有路,无门有门,无执便是门。老家伙,少跟老子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快说有何可惜之处?”无崖子略一沉吟,笑道:“好个有路无路,无门有门,你倒也是个妙人。”说到此处,又重复了几遍钟万仇方才那番话,才缓缓的说道:“你可是发现自己,自从习了那北冥神功之后,心性大变了么?”钟万仇闻言身子一震,仿佛一块大石重重的砸在自己心中,情不自禁的连连后退,颤声道:“你……你……怎地知道?”无崖子道:“我的北冥神功远胜过你,自是清楚的很!”钟万仇听得无崖子如此发问,心中既是不甘,又是愤怒。不甘的是那段誉虚竹修习的北冥神功,皆成为一代高手,威震一方。自己也修习这北冥神功,虽然倒也声名显赫,可惜却遇到极大祸患;愤怒的是为何其他穿越者都功成名就,偏偏到了自己这里,便成了功不成,命不久。
无崖子见钟万仇浑身颤抖,还道他心中怕的很了,微微一笑,道:“这心性大变,是修炼北冥神功的一大关口,你也不必如此恐惧。”钟万仇忍不住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命在旦夕,你还让老子不必如此恐惧,唤作你试试……”说道此处,忽地想起这无崖子当真活不了多久了,连忙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拿肉麻当有趣,拿小命当玩具,老子的命可是金贵的很!”无崖子被他这番破口大骂,骂得一愣,好半晌才道:“你此时不过练到北冥神功的第二重境界,何来命在旦夕之说?这北冥神功真正的危险,乃是第二重突破第三重的关口,那时方可算得上命在旦夕……”钟万仇听得无崖子这番话,呆立半晌,忽地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爆发起来,但见他口沫横飞,手舞足蹈,二目圆睁,鼻翼扇动的骂道:“我就操!甚么你妈的北冥鸟功,摆明了要玩死老子,现在还不算命在旦夕,老子半月不吸取内力,便头痛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竟然还敢跟老子说这还不算命在旦夕!老子还能吸取多少内力,你想让老子吸成个大气球么?老子穿越一次容易么,凭地让老子这么倒霉!还你妈的第三重境界,境你老母,你奶奶个熊的北冥鸟功,我日你先人板板的逍遥鸟派,你们诚心耍老子是吧!命你妈的旦夕,你怎么不去吃屎,你们逍遥派的傻x都是吃屎长大的么?弄的甚么鸟功,你怎么就不给我弄个原子弹,你们这帮彪子!半吊!神经病!”
好一番慷慨激昂,言辞犀利的大骂,融合了各地方言和各种后世词汇的当世绝骂,登时将无崖子骂的昏头转向,呆在哪里。一时间,房间内只听见钟万仇痛骂之后急促粗浊的呼吸声。过了好久,无崖子才缓过神来,声音疲惫的道:“头痛欲裂么?怎么会出现如此状况,莫非你走火入魔了不成?”说道此处,无崖子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北冥神功第一重便是锤炼心性,断无走火入魔的可能,难道你第一重不成,便修炼了第二重?”钟万仇此时心情略有平复,听得无崖子说什么第一重锤炼心性,忍不住道:“锤炼甚么鸟心性,第一重不就是散去全身功力,吸取他人功力为己用,哪里有什么鸟的锤炼心性?”无崖子听得他如此说,“咦”了一声,语气激动的道:“你说甚么?第一重便是散去全身功力,吸取他人功力为己用?你没记错么?你这北冥神功可是得自无量山的琅?福地么?是那李秋水亲授与你的么?”钟万仇被他接连发问,问的一愣,道:“正是得自那无量山的琅?福地,倒不是那李秋水亲授,而是我在一尊玉像下的蒲团中发现的,怎么?这第一重有……有甚么问题么?”说道最后,钟万仇心中猛地清楚起来,隐隐约约猜到些甚么,声音颤抖,好似想到甚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无崖子苦笑了一声,缓缓道:“她倒是好狠的心肠,好毒的算计!”说着又看咯钟万仇一眼,道:“可怜你却做了那替罪的羔羊。”钟万仇虽然心中猜到几分,犹自不肯死心,颤声着问道:“你说清楚点,倒地甚么意思?”无崖子见他丑脸上满是冷汗,犹不自觉,显然心中亦是怕到了极点,心中一阵怜惜,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你所学的北冥神功……是假的!”此语一出,对钟万仇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只见他身子一阵踉跄,跌坐在地上,略带泣声的道:“你说甚么?我练的北冥神功是……是假的?”无崖子见他满脸死灰,心中甚是不忍,长叹道:“确切的说,应该是错的,第一重和第二重的次序颠倒了……”无崖子瞥了钟万仇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知道他此时必定心丧若死,有心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又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道:“这北冥神功乃是绝世奇功,第一重便是锤炼心性,聚养北冥真气,待到北冥真气大成,便可以进入第二重,散去全身真气,吸取他人真气为己用。有了第一重的基础,再吸取他人的真气时,便不会被反噬,从而功力高歌猛进,臻至大成。”
钟万仇此时心情已然平复,听得无崖子解释真正的北冥神功修炼方法,点头道:“这才合理,也是我当初太过大意,竟没想到这一层。”说着,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如今究竟是甚么状况?为何会出现头痛欲死的情形?难不成这便是他人真气反噬的结果么?”无崖子闻言思索一番,摇头道:“不是!这北冥神功反噬,乃是体内吸取的他人真气反噬,最多也就是真气不受控制,各自攻伐,被反噬者轻则经脉尽断,武功全失。重则,必死无疑,并不会造成头痛愈烈这种情形。像你这种非但无事,反倒逆练成第一重,自打这北冥神功创立以来,倒是从未有过。”钟万仇听得此言,心生侥幸,忙问道:“那我头痛欲裂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崖子双眉紧锁,煞是一番思量,开口道:“你可曾有甚么奇遇么?”钟万仇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没有,甚么天材地宝,老子连见都没见过……”说着忽地想起自己修炼六脉神剑的发劲之法时,走火入魔的情形,连忙道:“走火入魔算不算?我夺了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学了六脉神剑的发劲之法,孰料体内真气忽地不受控制,走火入魔,幸亏我从旁人手中得了一本导气归虚的法门,足足调息了数日,才险险过关。”“六脉神剑么?虽是不凡,倒也没听说有此功效……”无崖子闻言沉吟了良久,忽地道:“莫不是你打通了任督二脉的生死玄关?”
钟万仇点头道:“不错,待我醒来时便发现生死玄关已通,所以才武功大进,开始修炼北冥神功的第二重……啊,是第一重……”无崖子闻言颌首,道:“这就对了,你生死玄关打通,体内真气便生生不息,所以才压制住了真气反噬,否则,你此时早就是冢中枯骨了。想不到那导气归虚的法门竟有如此神效,竟被你误打误撞,躲过大劫。”钟万仇听到此处,心中欢喜不已,刚自高兴了一会儿,忽地想到自己头痛之事,连忙问道:“可我每隔月余便头痛欲裂,非吸取他人功力方可压制,这又是为何?”无崖子瞑目思索良久,缓缓道:“此必是你心性锤炼不够,心魔滋生作祟的缘故。”稍微顿了一下,无崖子接着道:“吸取他人真气,难免要坏人性命,初次杀人,心中必会生出诸多不适,此后杀人越多,心性越是变的厉害,那初次杀人的诸多不适,也会隐藏与心中,你杀人越多,这不适便会愈加强烈,虽然平日里觉不出甚么,待你心志薄弱,又或志得意满之时,便会化作心魔,扰乱你的神志,生出诸多幻声幻象,也就是你头痛欲裂的原因。”
钟万仇听他说得如此玄妙,偏又合情合理,心中一阵戚戚:我说老子怎么越发的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动辄便要取人性命,却原来竟是心魔作祟。当即又问道:“不知可有方法化解?”无崖子微笑道:“那真气反噬,只要你自身真气强横,自然可以压制。可若是心魔作祟,便不那么容易克制了,须知这心魔无色无相,最是难防,多少武林高手,一代宗师都丧命在这心魔之上,我逍遥派便有不少前辈……”钟万仇心中着急知道化解之法,哪里有兴趣听他说什么逍遥派的典故,当即打断道:“莫不是你人老了,废话也多了不成?快说那化解之法!”无崖子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说道:“你是除了我师尊之外,头一个敢如此同我说话之人,虽然粗鄙,倒也有趣。”钟万仇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无崖子太过不敬,想到尚且有求于他,连忙道:“老子……晚辈是个粗人,倒叫前辈见笑了……”无崖子摇头道:“无妨,这等小事老朽倒也不放在心上。那化解之法,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这时间除了我,倒也没几个人懂得。本来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老朽却想不到理由,为何要告诉你!”
钟万仇闻言一愣,想不到无崖子竟然说出此番话来,忍不住道:“你是前辈高人,难道不应该提携一下后辈么?”心中略一盘算,笑道:“前辈若肯指点一番,晚辈便帮前辈清理门户,除去那丁春秋那逆徒如何?”无崖子轻笑了两声,道:“你若是我逍遥派的弟子么,我指点你一番,倒也应该。可是你一不是我逍遥派弟子,二又对我多番不敬,甚至侮辱谩骂,老朽实在找不出甚么理由,传那化解之法给你。至于那逆徒丁春秋么?”说道此处,看了钟万仇一眼:“想不到你对我逍遥派倒是知之甚深,连这等辛密之事都一清二楚,倒是个有心之人。老朽随便收个弟子,只要他资质不算太差,略加调教,将我这一身功力传授给他,除去那逆徒,也不是甚么难事!”钟万仇听罢,心道:书中这无崖子不是个连李秋水和那天山童姥两个女人都搞不定的傻瓜么?怎地到了老子这里,这等老谋深算?看来老子此番躲不过他的算计了。当下无奈的道:“不知前辈有何差遣,但说无妨,晚辈无不遵从!”那无崖子听得他如此说,笑的三尺长须连连抖动,说道:“差遣么,倒是有几件事情要你取办!”钟万仇听得他说道“几件”,心中忍不住暗骂:操了,虚竹就只需杀了丁春秋即可,还是你上赶着求人家。倒了老子这里就变成几件,倒地老子是不是主角。正自腹诽,却听那无崖子接着道:“那些事情,倒也不忙着做,你先跟我说说何谓气球?还有那穿越、原子弹、彪子、半吊又是何物?”
(9月18日功课到,焚琴没有食言,说一万就一万!嗯,好吧,我承认晚了点。不过这可是焚琴熬夜写出来的,还修改了好几次,够诚意了吧!大家是不是也应该支持焚琴一下呢?钟万仇猛地纵身一跃,十八炼狱的第二重境界“二十四诸天”便告出手,口中大喝道:“支持!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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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棋盘幽谷,谈笑风生破珍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