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听得钟万仇提到“丁春秋”,神色登时一变,眼珠骨碌碌转了一转,随即娇笑道:“原来是师傅他老人家的故友,怪不得能识破阿紫的小小伎俩,阿紫见过前辈!”说着紫衣少女脚下莲步轻摇,娉娉婷婷的走到钟万仇桌前,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方要起身,阿紫脚下忽地一绊,身子一个踉跄,仿佛要摔倒一般,只见她忽地伸出柔若无骨的左手,向桌子按去,显然是要借力站稳。就在她左手要按住桌子之时,忽地衣袖一摆,一道绿光登时从她手中激射而出,径直射向钟万仇胸口。
钟万仇早知她心思歹毒,又岂会不小心防范,更何况他一身武功登峰造极,又岂是这等小手段便能伤到?只见他不躲不闪,任那绿光激射而至,眼瞅着便要射中他的胸口,钟万仇忽地嘬口一吹,吐出一道气息,那道绿光仿佛遇到什么阻力一般,登时停在空中,不住颤抖。众人见此变故,正自眼花缭乱,不知所措,只道钟万仇定要被那道绿光所伤,不成想竟出了这等变化,定睛再看时,却见一丛通体碧绿,细如牛毛的细针,正自停滞在空中,不住颤抖,却又动弹不得。
阿紫见得这等情形,早已神色大变,转身便走,只见紫影一闪,眨眼间便已到了楼梯处。钟万仇微微一笑,冷哼一声,那从碧绿的细针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引一般,忽地调转头来,嗤嗤数声,反倒向阿紫激射而去。阿紫知道他武功了得,又岂会不小心防备,此时见那从绿针倒卷而回,登时脸色大变,顾不得许多,当即身子一倒,顺势一滚,这才将那从绿针多过。只听得“咄咄”数声,那从绿针悉数射在楼梯口两侧的栏杆处,竟好似有十几斤重一般,将那栏杆撞得不住摇晃!
阿紫双手一撑,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兀自摇晃不止的栏杆,脸上一片惨败,随即恢复正常,娇笑着施了一礼,道:“前辈的武功端的是了得,这等修为,便是我师父也大大不如,不如前辈指点阿紫几招,也好叫阿紫在师傅面前威风威风!”钟万仇淡淡的看着她,丝毫未将她这番又是恭维,又是警告的话语放在心上,打量了一番,沉声道:“那神木王鼎现在何处?”
阿紫闻言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神木王鼎是什么东西?也是名菜么?那可要好好品尝一番,前辈相比知道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不如教教阿紫好么?”若不是钟万仇早知道她心如蛇蝎,只怕便要被她如今这般天真无邪的样子骗到了,只见钟万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小丫头,便是你师傅丁春秋见了我,也要战战兢兢,赔尽小心,嘿嘿……”微微一顿,又道:“你这点伎俩,还是莫要在我面前卖弄了,我要取你性命,只消一根手指就够了!”
阿紫闻言登时眼圈一红,泫然欲滴,娇声道:“你就会以大欺小,有本事去找我师傅理论,凭地欺辱我这个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钟万仇,见钟万仇笑意淡淡,浑然不为所动,忍不住娇嗔一声,道:“好啦,好啦,你最厉害,我怕了你还不成么?你要那神木王鼎,我给你就是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锦帕包住的包裹,随手抛向钟万仇,钟万仇知道她心思诡诈,又岂会为她所骗,打眼一看,便见到她右手中多了件物事,似是一块透明的布匹,若有若无,不知是什么东西。
阿紫莆一将那锦帕包裹之物抛出,随后便将那透明的事物向钟万仇抛去,那事物莆一离手,阿紫身形一转,便向楼下跃去,毫不停留。钟万仇看在眼里,也不阻拦,袍袖一挥,一道劲力涌出,那锦帕包裹之物登时好似被人托在手中一般,缓缓落向木桌。钟万仇随即探手一指,那透明事物登时倒卷而回,说巧不巧,正落在那路公子的头上。路公子只道又是什么歹毒之物,当即大惊失色,连忙撕扯那物。
众人定睛望去,却见那透明事物原来是一张以极细丝线结成的鱼网,丝线细如头发,质地又是透明,但坚韧异常,又且遇物即缩,那路公子身入网中,越是挣扎,渔网缠得越紧,片刻之间,就成为一只大粽子般,给缠得难以动弹。钟万仇也不理睬他,回首向窗外望去,却见阿紫身形迅疾,好似脱兔一般,径直往城外而去。钟万仇当即袍袖一挥,将那锦帕包裹之物收在袖中,左手在桌上一按,人便轻飘飘的从窗口穿出,径直落在街上。
阿紫虽是身法极快,又怎能比得上钟万仇的凌波微步,二人一前一后,先后出了信阳城,径直往西北而去。莆一出城,阿紫便发觉身后的钟万仇,登时面色大变,脚下发力,向前狂奔。钟万仇倒是好整以暇,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跟在阿紫身后。二人足足追逐了五六里,阿紫始终不能将钟万仇甩开,回首望去,只见钟万仇黑袍飞舞,步履从容,好似漫步一般,偏偏自己无论如何都甩他不掉,心中又是惊惶,又是恼怒,当即站在原地,怒气冲冲的看着钟万仇!
钟万仇几步来到阿紫身前,未等他开口说话,阿紫玉掌翻飞,猛地扑身而上,掌掌俱都攻向钟万仇的要害,口中兀自叫道:“本姑娘和你拼了!”只是她这等微末的武功,尤其是钟万仇的对手,只见钟万仇袍袖一带,她便踉踉跄跄的站立不稳,脚下一勾,她登时摔了个跟头。不过她倒也执拗,摔在地上吭也不吭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又扑身而上,目光凶狠,攻势歹毒,犹胜方才。奈何她武功终究不及钟万仇太多,接连被钟万仇摔了七八个跟头,不过她倒也性子执拗,虽是被钟万仇摔的七荤八素,兀自不肯服输,莆一摔倒,立刻便站起身来,端的有几分狠辣的味道。
只见阿紫猛地飞起一脚,往钟万仇小腹上踢去。钟万仇身子向后微仰,便避开了他这一脚,阿紫见他如此托大,登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即脚腕一扭,刷的一声,脚下鞋尖处登时弹出一截刃尖来,刃身上乌黑发亮,显然也是涂满剧毒之物。这一下变故横生,端的是迅雷不及掩耳,眼见那刃尖便要刺中钟万仇小腹,阿紫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仿佛已经看到钟万仇重伤倒地,毒发求饶的模样。
只是她却不知,这等伎俩又岂能伤到武功远远高过于她的钟万仇,只见钟万仇微微一笑,左手倏地伸出,抓住她踢出的右脚,随手一扭,往外一摔。阿紫只觉脚腕一痛,随即整条右腿都麻木起来,身子好似离弦之箭一般,平躺着摔了出去。她虽是有心扭转身形,奈何那右腿的麻木竟然顷刻间遍布全身,丝毫力气也使不出来,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背上痛得宛如每根骨头都要断裂开来,便如一团烂泥般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钟万仇笑吟吟的看着她,缓缓道:“你还有什么伎俩,尽数使出来便是,我倒要看看,你从丁春秋那老贼手上都学到什么本事!”阿紫气鼓鼓的看着钟万仇,好一会儿不说话,突然小嘴一扁,两道晶莹的泪水好似泉涌一般,奔流而下,放声大哭,边哭边叫:“你欺侮我!你欺侮我!亏你还是和我师傅平辈的人物,光会欺辱我这小姑娘,也不知羞!有本事别用那些个妖法,光明正大的和我比试一番!”
钟万仇怎会不知道她又心生诡计,淡淡一笑,点头道:“也好,总归叫你输得心服口服就是了,你想怎么比试?”阿紫皱眉思量了一番,道:“你是前辈,内功比我深厚也没什么稀奇,有本事你便不用内力,和本姑娘比比力气,你若是推的动我,我便服输,听从你的使唤!”钟万仇瞟了她一眼,笑道:“比力气么,也好,你想怎么比都行,若是我赢了,我也不要你听从使唤,只消你将那神木王鼎交出来便可!”
阿紫闻言鼻子一矜,哼了一声,道:“你便赢定了么?本姑娘可是天生神力,你要事输了,便要做我的奴才,我要你往东,绝不能往西,知道么?”钟万仇倒也懒得和她废话,当下点了点头。阿紫见钟万仇应允,心中暗自欣喜,当即便要起身,谁料她不起身还好,四肢百骸只是酸麻无力,倒也不甚难过,莆一发力想要起身,四肢百骸中竟好似虫蚁叮咬,麻痒不堪,越是发力,那麻痒越是难耐,连带的筋骨之中也剧痛起来。
阿紫登时脸色大变,叫骂道:“你这丑鬼,使的什么手段,若是怕输趁早直说,凭地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钟万仇看了她一眼,心中大感无聊,抬手一指,一道指力登时激射而出,登时透入阿紫体内。阿紫只觉周身一热,好似浸在热水之中一般,先前的麻痒登时全消,手脚也恢复了知觉。阿紫见了他这等手段,心中登时惊骇不已:这等凌空指力,便是师傅施展起来,也不能像他这般轻松自如,他如此了得,究竟是什么人?
阿紫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酸麻的手脚,心中好生盘衡了一番,好半晌才娇笑道:“看你也有几分本事,本姑娘就让让你好了,只用单手和你比试,不过咱们可说好了,那个若是用上内力,那便算是输了,可不许赖账!”说着,煞有其事的盯着钟万仇,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道:“来吧,你若能推动本姑娘,便算你赢了!”钟万仇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指缝中挟着的那枚细针,可是唤作碧磷针?”
阿紫闻言俏脸一红,她指缝中确实挟着一枚绿光幽幽的细针,她假意与钟万仇比试力气,却是要趁钟万仇不备,将这细针插入钟万仇的手掌。换做旁人,只怕被她言语相激之下,便极可能着了她的道儿,只是钟万仇修为深厚,又心思缜密,对她早有提防,她这等算计,又岂能瞒得过钟万仇的眼睛。阿紫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脸不屑道:“什么碧磷针,你怎地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儿,你若是怕了,便老老实实的认输,不必找这些藉口!”<
九十六 皓月当空,群星辟易乾坤转(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