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残年，颤颤巍巍，连站都要站不稳了，也不再强逼。赶紧说道：“班大人真的有古大臣之风，高风亮节，不贪慕虚荣。我们中山王要是有班大人这样的人做国相，那真是他的幸运。请班大人好好养病，我们中山王一定会等大人病体康复，亲自上门来请大人就任的。些许礼物是中山王给大人礼物，就请大人笑纳。”说完，使者就转身离开了。
班彪只得让周通将中山王的礼物收下，随后专门又写了一封辞谢信托人送给中山王。中山王并不答复，只是不断派人给班彪送参茸等滋补品，甚至专门派了太医来给班彪珍视。
班彪深感中山王的美意，更加勤力于政事，身体不行了，还不好好休养，强引着起来办事。公事办完之后，还要挣扎着整理汉稿，虽然知道自己是没法完成汉书了，但是也尽量多留一点遗产。这样终于在那年年末，班彪再也起不来了。
班固和班超早已经跪在父亲的病床，昏黄的油灯下，父亲在急促地喘着气。班夫人和班昭在一旁暗暗抽泣。王氏和张氏两妯娌伺立在一旁，看到公公眼看就要不行，也是伤心不已。此时班彪终于有了点力气，开口说道：“班固，为父一生心血都在汉书上面。可惜，现在不过是开了个头。我趁前面还有力气的时候，将我写好的十几卷书稿都已经整理好了。还有很多未整理的资料，都留给你了。你的任务非常重。你一定像司马迁那样，继承父亲的事业，将汉书修成。这样为父就是死也瞑目啦。”
班固赶紧哭着说道：“
父亲千万不要这么说，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儿还要跟父亲好好学习呢。儿想要和父亲一起修著汉书。”
班彪又喘息着说道：“班固，父亲自知不起了。你的能力父亲是知道的，早就在我之上了。你一定要答应为父，将汉书修成。这样我们班家也可以名垂青史了。”
班固哭着说道：“固儿遵命，儿一定会牢记父亲的教诲，将汉书修成的。”
班昭也哭着说道：“父亲，班昭也一定会帮助哥哥修汉书，完成父亲愿望的。”
班彪笑着对班昭说道：“可惜为父看不到你长大，你的聪慧不在你哥哥之下。但是你将来是要嫁人的，修书的事情就交给你哥哥吧。”
班彪喘息一阵后，又说道：“班超，为父对你言辞刻薄，不是真的不疼爱你。你的性格本来就与你哥哥不同，比较豁达放荡，为父怕你不走正道，丢了我们诗礼之家的脸面，才对你异常严厉的。班超，我知道你喜好武事，其实当年我也是跟着安丰侯窦融在陇西经历很多战斗的，我知道战争的残酷，不希望你再去经历这样的战争。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国家四周强敌环伺，将来未必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为父希望你太太平平的过一生，也希望你将来能有一番成就。你哥哥我是不用担心，凭他的才学，将来一定会大成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将帅之事，虽能建功封侯，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累累白骨，别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满足于闲卧在家里的。或许你将来能够光大我们班家的门楣，但是为父等不到这一天了。”
班超俯伏在地，听完父亲的话，早就泣不成声了，赶紧说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不论孩儿将来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忘记父亲的教诲，不忘记我出自诗礼之家，绝不会辱没班家的。孩儿虽然不学无术，学问不能跟哥哥相提并论，但是孩儿也会尽力帮助哥哥完成汉书的。”
班彪看着两兄弟，嘴角露出一点微笑，说道：“你们两兄弟能够并力相助，那是最好的。”
班夫人此时也是哭着趴着床头了。班彪勉强伸手出来摸着夫人的脸，说道：“夫人，辛苦你了。跟着我班彪一生漂泊受苦，没给你过过什么好日子。你还给生了这么两个好儿子，还有这样一个好女儿。我真是非常感谢你。可惜不能陪你终老了。”
班夫人哭着说道：“老爷你快别这么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班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夫人，我对不起你啦。我死之后，你就带着两兄弟，还有女儿回到扶风安陵老家去。把我葬在我们班家的安陵邑祖坟。”
班彪在交代完后事之后，终于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喘息。
中山王刘焉在得知班彪病逝的消息后，长叹一声，痛心不已，立刻派使者给班家
送去钱物，帮助班家操办丧事。在丧事完成之后，听说两兄弟要带着父亲的灵柩回扶风老家去，中山王又立刻派了一队家人赶了好几辆车马车过来，帮助班家兄弟搬家，护送他们回乡去。
班彪为官清廉，为政为民，在灵柩出城的那天，望都县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都来送行，密密麻麻挤满了道路，一时间哀泣声不绝于耳。
班家人在百姓的簇拥下走走停停出了望都城，然后好不容易把送行的百姓都劝回去，正要继续往前赶路，突然远远看到衙役周通背着一个包袱急急忙忙赶了上来。
班夫人问道：“周通，你这是为何？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跟老爷两个人配合默契，感情深厚，几乎有了父子之情，但是现在老爷已经去了，你送出城就可以啦，不需要再远送了。我们不会忘记你这么多年来对我们班家人的照顾的。”
周通说道：“小人蒙班大人垂青，奔走在班大人身边，这么多年衣食无忧，全仗大人恩赐，说起来是长官和下属，实际上情同父子，班大人的厚恩，小人没齿不忘。小人父母双亡，家贫也不曾娶妻生儿。小人无牵无挂，县衙就是小人的家。小人的家当全在这个包袱里，都带过来了。小人宁可衙役也不做，也要护送班大人灵柩回乡。”
班夫人说道：“这可怎么使得。这不是要耽误了你的前程啊。”
班固见周通对主人念念不忘，如此忠义，赶紧劝解母亲道：“就让周通跟着我们去吧，也不差这一口饭。”
班超上前拍着周通道：“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我以为你平时看上去忠厚，没想到临别这么薄情，谁知道你是想要跟我们走。这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周通跪在地上拜谢了班夫人，然后就扶着班彪的灵柩，跟着班家一起回乡去了。
正是：
千里为官不由己，一朝身死归故乡。
（本章完）
第二卷 五陵年少争缠头_1、老父辞世归故乡（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