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是正月,本应是难得的欢愉时刻,但现今诸王争霸,群雄纷起,任谁也不敢轻易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在齐地与东海交界的地方,张黑牛正带着他的小队围着火堆取暖。天寒料峭,过往的行人几乎绝迹,但是他们这些役卒还不能歇息。去年年底,舞阳军从冀州席卷齐地,不足半月就全面掌控了齐地大局,就连齐王也成了阶下之囚,据说如果不是那位安国公及时阻拦,恐怕王爷的项上人头也难保住。兔死狐悲,同为皇室贵胄,俩人领地又相邻的东海王立时感觉到了时局的严峻,好在帝国旧制,凡男丁二十三岁起就需于秋天集中操演一月,若国家有事可随时应招。这种几乎是全民皆兵虽然因训练过于简略、调动极其不便而变得有名无实,但是短时间内征召起一支数目庞大的军队还是不难的,再加上东海王趁乱世之机,明抢暗夺的从中央朝廷手里颇夺去了不少州郡的实际控制权,所以号称拥兵百万倒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至于这实际的战斗力吗,那也确实不敢恭维。张黑牛和他的小队正是被临时征召来的役卒,眼瞧大战将至,可数日前朝廷的使节带着褒奖舞阳诸将的诏书正从他们这里经过,既然皇上都服了软,那个连东胡人都打跑了的小公爷也该停手了吧。同时东海王的主力部队为了避免在与舞阳军第一次交锋之时及被歼灭,双方交界处安排的就是张黑牛这样的炮灰部队。
一边跺着脚,一边把兵器往怀里搂了搂,同村的老跛脚开始抱怨起来:“这个鬼天气,连个人毛都见不到,黑牛啊,不,伍长,您说要不咱就先找个背风的地方避避。”
“是啊,那对面人家的役卒早不知到哪儿歇着去了。”
“就是,就是,这么冷的天,那些巡查的大老爷也不会出来了。”
“那皇上不是都说了吗,不打了,咱们还在这里守着什么啊,反正都是帝国百姓,自己窝里瞎打什么啊。”
“听说那舞阳人比东胡人还狠,马也快,你说万一打起来,咱们可都得多加几分小心啊。”
“呸、呸,你这个乌鸦嘴,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好了,都住嘴,别瞎吵吵了。”一直没有插话的张黑牛突然站起身来,透过大家呼出的哈气,他依稀看到齐地的方向似乎出现了一列身影。
突袭房镇一战已经使舞阳铁骑的可怕深入人心,据说那些黑色的身影就像死神派出的勾魂使者,可以几天不眠不休疾驰千里,哪怕你稍有松懈就可能性命难保。张黑牛家贫,无力交纳免戍费,索性受雇在边关整整当过两年戍卒,与东胡人大大小小打过不少仗,他很清楚自己的小队不过是些地道的农夫,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好。一看伍长这么紧张,那些刚才还在互相逗骂的役卒也紧张起来,把手里的兵器都紧握在手中,探头缩脑的往远方望去。
“不好,好像是舞阳军,只有他们才有那么多马。”一个眼尖的役卒惊叫起来,不知是天冷,还是害怕,他的声音都发颤了。那些役卒顿时也惊慌起来,胆子小的连两腿都打起了摆子。
“别慌,要是军队,不可能有那么多马车,再看看。”张黑牛嘴里虽说不慌,但是明显把手里的长枪握的更紧了。
那团身影越来越清晰,打头的是四列骑兵,后面跟着数十辆大车,队列最前的一个骑手手持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猎猎作响,那旗上两个大字正是——舞阳。
“坏了,真是舞阳人,人数还不少。”张黑牛感觉自己的嘴里是越来越干,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队里战战兢兢的兄弟们,长叹了一声。战,那就是了明摆着送死;逃,还没听说过这两条腿能跑的过那四条腿的。“罢了。”张黑牛把心一横,转身跟大家说道:“如果待会真是要打起来,咱们干脆就降了,留住命是真的,大不了将来带着家人往北边一跑,那里我熟,地方大,人少,好藏。”主意一定,心里也就踏实了几分,重新挺起身等待着那支队伍的靠近。
就在这些役卒都快把兵器丢在地上的时候,那队伍里突然有几匹快马疾驰而来,离着还有几个马位的距离又突然停住了身形。一个大汉在马上高声说道:“安国公护送前齐王家眷进京,速速通报沿路官员,公爷一路劳顿,让地方官员即刻安排驻所。”
这下张黑牛是彻底轻松下来,急忙满脸堆笑的跑上前去。“将军,小的是东海役卒的伍长,不知道大老爷们前来,小的这就派人去县里通禀。”
那大汉瞥了他一眼,一拱手,却并不搭话,转身驰回队里。张黑牛急忙也跑回自己的队里,大声呵斥着那些役卒拿出精神,小心伺候着。正当车队即将驶入东海地界,那些役卒也即将伏地叩迎的时候,天边突然出来了一阵如雷的蹄声,那蹄声疾如闪电,转瞬间就追赶上了安国公的马队。
张黑牛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这新赶上来的足有数千之众,看举止正是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舞阳铁骑。“不会是想让车队为前导,大军随后掩杀而止吧,大概是时间没有安排好,所以撞在一起了。”张黑牛立时就打算缴械投降了。
在舞阳铁骑的威压下,那些役卒简直都要吓得魂飞天外了。黑色的铁甲,明晃晃的弓弩,冲天的杀气,这的确是死神派出来的勾魂使者。一个役卒脚一发软干脆瘫倒在地,身边的役卒急忙上前搀扶,慌乱之间一不小心竟把一根火堆里尚带余烬的木柴踢到了一边的一个干灰堆之上,这下张黑牛的脸色彻底白了。那木柴在灰堆上一滚,稍借风势居然立时燃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浓烟直冲云霄,原来这竟是用来报警的狼烟。紧接着,极目远望,一股股浓烟依次出现,就像一条长链向东海腹地延伸过去。
张黑牛知道一切都完了,狼烟一起,就是警讯,用不了多久整个东海都会被惊动了,既然这些舞阳人奇袭的计划已被自己的队友无意破坏,那些舞阳人暴怒之下很可能把自己这支小队尽数屠杀。可是出乎他意料以外,那后赶来的骑兵只不过是分出一支小队将自己的人看管起来,却没有发动攻击。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又想错了。
数千骑兵一起止步,显然是训练有素,几道警戒线立刻布了下去,紧跟着一个大胖子越众而出直接冲向一辆硕大的马车。“七哥,你不能去。”
“咳、咳”那马车里传出一阵长咳,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还是没能瞒过你们,二哥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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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毅然进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