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老们片刻没有耽误,大批粮草被装上大车,或是由民夫挑着,同样被送往鄗县。
张全胜从那个玉匣中取出密旨,他的中军大帐里近百位将佐屏气无声,大家都清楚,这道旨意一宣,战事即起,那西北林家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再说西北贫瘠,补给艰难,这必是一场连年的苦战,能否平安归家都不好说。但当旨意宣读之后,包括张全胜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舞阳人是叛徒,是勾结胡人和楚王的叛国逆贼,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张全胜是最先恢复过来的一个,这一方面得于他多年统军的经历,另一方面在于他内心中隐藏多年的仇恨。他浴血沙场,立下无数战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迎娶秋家小姐进门。可那个该死的吴青峰夺去了他的希望,也夺去了他的爱人,这怨恨已经在他的心头深埋了四年之久,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三军听令,即可开拔,征讨叛国逆贼舞阳军。只要得胜,准许最先占据市镇的部队劫掠一日。”张全胜领军多年,他很清楚什么命令最能提高士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冀州富庶,正是能够把士卒变成虎狼的最大诱饵。
朝廷的部队进展的非常顺利,边境之上不仅没有理应担当戍守职责的府军,市镇的百姓还对于朝廷军队的到来表示了热诚的欢迎。奸计,一定是奸计,舞阳军号称鬼兵,不会随意放其余部队入境的,更何况他们的统帅还被软禁在京师,不可能不加以提防。张全胜决定放缓行军的速度,多派侦骑了解清楚局势才好,而且也该给军士们留出任意劫掠的时间了。
选择张全胜统兵,杨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嫉恨吴青峰,仇视舞阳人,绝对会坚决执行朝廷的旨意。而且他也是朝中不可多得的猛将,具备和舞阳军一战的实力。但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张全胜对冀州征伐的开局并不完美。他不仅过高估计了舞阳军的战力,也不应该放纵部队任意劫掠冀州百姓。
火光燃起,冀州百姓的噩梦随即而来,这支他们开门迎来的朝廷军队开始抢夺他们辛苦积累下的财富,侮辱家中的女眷,血性的冀州人开始反抗,但是家中精壮和府兵都已向州城开拔,仅凭这些老弱妇孺又怎是虎狼之兵的对手,冀州百姓的反抗只能激发士卒们更大的野性,屠杀开始了。
当天色渐亮的时候,这座边境已是被劫掠一空,镇内的街道上,民房里,镇门口,都躺满了小镇居民的尸骸,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垂垂年迈的老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在随后的两天时间内,二十万帝队缓慢的向前推进,所到之处都是焦灰一片,劫掠和屠杀确实提高了军士们的斗志,双手沾满鲜血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两天的时间内,舞阳军不仅收到了朝廷军队入境的消息,也了解了这些恶魔犯下的罪行,另外他们还已经得知吴青峰三日前自刎于都城,除了尸身被斩为肉酱,首级还被悬于城门之上。舞阳人愤怒了,幽冀百姓愤怒了,为了无辜被害的小侯爷,也为了那些被朝廷军队夺去性命的善良百姓。
张全胜不理智的命令导致一场本可很快结束的征讨开始变得胶着起来,在他二十万大军的面前,冀州百姓给他留下的是赤地千里,能带走的都被带走了,不能带走的都被主动焚毁了,水井被堵死,房屋被推倒,桥梁被毁坏,朝廷军队的暴行正好成了舞阳军最好的动员令。一支支由冀州百姓组成的义军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深入朝廷军队的背后,断绝南方送来的补给。
虽然已是初春,但冀州偏北,严寒未退,缺衣少粮,无处避寒的二十万大军还没有真正打上一仗,就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鄗县城中坐镇的强瑞在得知七弟自刎的消息后,哭昏过几次,但他还是没有贸然出兵,他知道自己手里那几万人马不足与朝廷的征讨大军一战,而那些精壮百姓虽然报仇心切,但也不会是正规军队的对手,他只能等下去,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更要等待兄弟们的到来。仇恨积累的越久,那么报复就会愈发猛烈。
摇曳的烛火下,强瑞呆呆的看着七弟当年留在鄗县的那个软榻,他慢慢靠了过去,那上面依稀还有一个苍白瘦削的身躯在冲他微笑。在他的耳边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一生一世,永为兄弟,舞阳子弟,不背不离。当年在舞阳城外,在漫天的柳絮中,他们就是这样带着童音紧握着手对天发下了如此誓言。
“七弟,黄泉路上走好,哥哥要让这个该死的帝国为你殉葬。”两行清泪滑过面颊,强瑞用刀划破了手指,几滴鲜血落入酒杯,他用那带血的手指在额头划下了一个鲜红的十字,一个代表血海深仇的印记,一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七十章 兽兵暴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