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究竟怎样了。”吴青峰摆摆手打断了吴歆的话,语气平静全无半点颓色,他径直走到地库一角的几个小土堆处,突然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所有护卫的眼圈立刻都湿润了,因为那里正埋着通道坍塌所砸死的五个护卫的尸身,更是因为小侯爷的嘴里清晰的传出了两个字“多谢。”
“侯爷节哀,他们为舞阳送了性命,也是他们无上的光荣,现在通道已经掘通,外面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尽早脱困为好。”吴歆小心翼翼的搀扶起吴青峰,早有护卫在洞口做好警戒,一行人再度出现在安国侯府之中,只不过当初的亭台楼阁早就变成了一团废墟,满院的欢声笑语也化做了死气沉沉。他们根本没敢多作停留,仔细侦听之后,立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看守侯府的护卫已经由最初的精锐变成了普通的役卒,夜风凄冷,那些家伙早就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酣然入梦去了。现在朝廷大员们的心思都集中在东海的战场之上,又哪里会想起这个毫无生机的鬼蜮之地。没人监督的役卒自然是乐得偷懒,全然不知一场天大的富贵就在他们的酣声之中静悄悄的擦肩而过。
小心避开帝都巡夜的禁军之后,吴青峰一行人惊诧的发现原来留在京里的几处暗椿竟然都已经人去屋空,或是门墙之上贴满了官府查禁的封条。地库之时大家虽然已经预料到时局严峻,但是没有想到情况居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侯爷,南门舞阳商团的驻地已经荒废了,里面家俱破损的十分严重,似乎经历过一场洗劫。”
“禀告城主,恩德坊那里我们的秘密据点已经被官府查封。”
“看来情况很遭,我们顺城西一路下去,地图上标明的几处联络人都没了踪影。”消息被不断汇总到一起,眼看就要天明,如果不找到内应,更换衣裳,混出城去,一旦天明,舞阳众人还是难以逃生。
“拿图来。”吴青峰借着月色,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绢册,翻开仔细查找了一下,又在地图上对照了一番,手往城南的方向一指,率领着大家再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田老实已经在帝都居住了很多年,可这很多究竟是有多少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的清楚,因为他是一个贱民,一个每日走街串巷倒马桶,清粪道的贱民,大家避之犹恐不及,谁又会操心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居民才发现那个一言不发,小心谨慎的田老实似乎生病了,他甚至连番忘记在几家门口收集污穟之物,要不是大家知道他不是那种借机索要小钱的顽劣之辈恐怕早就怨声在道了。有个把好心的老人甚至把家里穿旧的衣物或是吃剩的饭菜用小蓝装好,摆在门口以示善举,但田老实还是木讷的推着自己的粪车傻呆呆的蹒跚而去,对那些东西动也不动。有人说他大概是被帝都不久前的那场骚乱吓坏了脑子,也有人说他大概是有家人辞世,要不怎么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暗自哭泣。猜测总归是猜测,只要田老实每天还出现在大家的门外,能够把那些污穟之物清理走,一个贱民和一个半傻的贱民又有什么区别呢。可贱民还是大有用处的,京师突然发生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二十几个走街串巷倒马桶,清粪道的贱民在往城外送粪的路上,竟然遇上了强人的打劫,尽数被杀,只逃回了一个身受多处刀伤惊恐莫名的田老实。帝都的衙役对事发现场进行了简单的勘察,再对照田老实语无伦次的讲诉,案子很快就被搁置不提了。大家都很清楚,按照他的描述,那些贱民哪里是碰见了什么强盗,分明是碰见了一群私下以猎人为乐的纨绔。那些权贵子弟早就腻烦了声色犬马,斗鸡走狗,时不时会溜出城外找些落单的平民下手,体验一下杀人的快感,只不过从没有一次杀过这么多的人而已。一方是高门豪族,一方是猪狗一般的贱民,大家顶多叹口气,抱怨一下马桶不能在以后的几天得到及时清理,这件事就很快被大家淡忘了。倒是那个田老实经受这番刺激之后,脑子似乎又变好了,再也没有遗漏过哪家的马桶,这就好,生活还是依然可以不大受影响的继续下去。
按照那个潜伏很久的舞阳密探的说法,帝国境内,尤其是前往冀州沿路的舞阳秘密据点大多已被官府清楚,有点据点甚至换上了朝廷的缇骑坐镇,期待捕获尚不知情的舞阳子弟。匆匆逃出京城的吴青峰一行人避开大路,完全是一副乞丐的装束,小心翼翼的往冀州边境前进。结果又传来了张全胜的禽兽兵为恶乡里的消息,大家虽然武艺了的,弓马娴熟,但是在数十万大军的面前还是小心避开为上。这一路饥餐露宿、风尘仆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好在吴青峰一路之上老天庇护,竟然没有生病,这才在数月之后得返冀州边境。吴歆派人持舞阳军令原想在边境驻军之处征调一些马匹,结果意外发现了王雨意图起兵的消息,吴青峰大惊之下,率先赶回冀州首府鄗县,这才赶在王雨铸成大错之前挽回了局面。
“可是七弟,伯父又是怎么预料到那个天诛计划,从而早做筹谋的,还有那个你孪生的兄弟怎么就连我们都没有听过?”赵峰沉思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吴青峰身躯一颤,月光里白发赤目的他显得愈发诡异起来。
第九十章 偷天换日(四)艰难脱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