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灾最初出现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场灾祸竟然会波及面如此之广,持续时间如此之长。仅在八月帝国江南的大多数地区俱已遭灾,五十九个郡、二百四十七个县成为灾区,虽然受灾程度有所不同,但是今年的江南已经注定是糜烂难收的局面,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开始。随后蝗群愈演愈烈,在将江南大半田野席卷一空后,再席卷着径直北上。随后蝗群黑压压的越过淮河,简直是追着刚刚成熟的麦穗就一头扎进了帝国的腹地。
江南虽是帝国的粮仓之一,但是杨家在那里的根基本不深,加之当初杨春雨大军南下,基本是采用雷霆手段一路杀了过去,繁华早就难比前朝,所以在朝廷大员们的心目中江南的大灾还没有超出江南地方官吏应该头痛的范畴。但是现今蝗群北上就不一般了,或者可以说是后果直接震动京师。帝国的腹地在前朝已安定了数百年,人口集中,阡陌密布,虽然在王朝更替期间出现过些许动乱,但是毕竟只是在帝都内出现了较大的骚乱,并未波及到其他郡县,尤其是乡间,所以未伤筋骨,很快便恢复过来,帝国腹地的安定繁荣也有力支撑了杨家新朝。伴随王朝更替而兴起的大批新贵的田庄也尽数集中在这一带,而现在大批蝗群的到来无异于将直接给帝国这支强力的支柱以毁灭性的打击。
象在江南采取的闭流民于外的措施在这里是不能施行的,万一激起民变,恐怕新生不久的杨家王朝就会遭遇灭顶之灾。在江南,伴随着流民四起,当年那个靠出卖江淮义军兄弟蒙混过去的瓜田徽重举义旗,他根本无视朝廷给他的封赏,先是在酒宴上诱杀了驻军将领,紧接着强逼大户开仓放粮,十余日便汇集了十万余灾民。那些被杨春雨屠刀逼迫着隐入乡间的江淮武士残余趁机在各地相应,他们攻打郡县,广开粮仓,高呼着“天不公,吾等平之”的口号不断壮大着自身的实力。帝国留在江南的驻军只得步步为营,困守在一些比较大的郡县城中,根本无力扫平暴动。不甘心从贼作乱的民众哪怕尚有余粮,也出于躲避兵祸的心思举家外逃,一时间流民的队伍黑压压的渡过淮河,也尽数北上。
按理说随着天气变冷,蝗群很有可能不灭自消,偏巧今年大热,九月份还恰如盛夏,照这个趋势,恐怕第一场雪最早也要在十二月初才会落下,可谁知道这三个月内帝国腹地还会剩下些什么。在今年注定是大饥之年的前景下,那些大户豪强反倒是只顾大肆囤积,这进一步加剧了民众心目中的恐慌,导致帝都的粮价在一天之内竟然上涨了数倍。杨青柏亲自督促巡视,捡那没什么深厚根基的商户连杀了十余家也没止住粮价的一路上扬,迫不得已只好提前动用国库的存粮入市平抑粮价,但这连番的举措并未使百姓得到什么具体的实惠,大批权贵趁机倒是把自家的府库填了个满满当当。蝗群的身影刚过淮水,帝国就已经自乱了。好在杨家毕竟在前朝做过多年宰丞,家族中也不全是贪婪之徒,他们甚至动用了拱卫京师的禁军入田抢收,哪怕麦穗尚未完全成熟也比落入蝗群和流民口中要好。所有被收割下来的粮食未来得及脱壳便在军队的押送下直接送入了帝国的粮仓,倒颇有点坚壁清野的架势。可是匆忙之下发布的诏书也带来了同样令人心痛的后果,蝗群每日移动不过三十余里,要想把帝国腹地横扫一空恐怕尚需两月时间,北边的郡县完全有时间等待庄稼完全成熟后再开镰,可现在全糟塌了。虎狼般的军士又不顾百姓死活,收粮的同时倒是没忘记祸害一番乡里,结果蝗群未到流民已起。各郡县府城内挤满了从乡间逃荒而出的百姓,这又进一步加剧了城中的粮荒。
帝国腹地虽然先期乱做一团,蝗群却没有因此放缓脚步。其实在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已有小规模的蝗灾在当地爆发,只是为祸尚不严重。随着由江南北上的大规模蝗群出现,帝国腹地的蝗灾终于在九月中旬如野火燎原一般的蔓延开来。这些好胃口的家伙不在乎田里是否还有麦穗,它们的牙口很好,田里剩余的麦秆,野草的枝茎,甚至是树叶都可以吞进肚中。接踵而至的江南流民也是什么都吃,饿怕了的他们甚至连牲畜的皮毛都不会放过。
到九月底、十月初,帝都的粮价是一斗三万余钱,而在临近的人市上,一个健壮的家奴才只要五百钱,要是年幼的婴孩也就是十余钱的价格,简直比买只鸡还要便宜许多。大批流民和乡间豪强入城避祸反倒使帝都呈现出了畸形的繁荣,酒楼、勾栏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就连在帝都买一所小宅院的价格也是六月份的十倍。一边是脑满肠肥大醉而归的权贵,一边是面色青黄不放过大户人家泔水的饥民,夜夜笙歌中的帝都每日都在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灾民北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