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一路行来,回到大帐,刚一走入自己的营帐,就吃了一惊。原来营帐中挤了不少人,刘驰端坐在中间,愁眉深锁,不住地叹气,宋明、张正、于禁等人都在。更令吴霜惊讶的是,居然刘萍也在,当然换了一身装束,不像昨晚那般妖冶,依然是长发挽在脑后。 众人一见他,都是一阵喜悦,刘驰过来一把抓住吴霜,急切地说道:“二弟,我还以为你哪里去了,原来……你怎么受伤了?”众人循着他所指看去,吴霜的左肩上血迹已干,但是却是染红了一大片衣服。刘萍从旁边挤过来,拉住他的臂膀说道:“快脱下来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毒!”“对,妹妹的岐黄之术了得,二弟,叫妹妹给你看看。” 吴霜看看刘驰那急切的目光,转而再看刘萍,刘萍却是一心盯着伤口,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奇妙的情绪,他父母早丧,似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但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怎么能在女人面前展示伤口呢?连忙忍住眼泪说道:“这伤口没有毒,我叫公耀帮我上点药就好了。”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只金簪来,问刘驰:“大哥可认得这个?”他一面对刘驰说话,眼睛却瞟着刘萍,倒不是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他既然看见那门的女子与刘萍穿着打扮别无二致,想刘驰不会武功,而刘萍的功夫似乎不弱,倒令人有些费解。 刘驰没想那么多,吴霜说没事便是没事,一见他拿出那个东西便接过去细细观看。吴霜乘机问刘萍道:“萍姑娘,昨晚你到哪里去了?我还担心你,”忽然说到这里觉得自己很没计较,如此一问,刘萍夜晚来找自己的事情就会泄漏,那孤男寡女,如何能说的清楚?心中却是懊悔自己嘴快,但是话说到一半断无咽下去之理,只得说了出来:“我担心你一气之下离去,会出意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恐怕只有自己听得出来。刘萍看他口型,心知他要说什么,看他窘态险些笑出来,但是他问的话题却不能乱说,便一板脸,冷冷说道:“我昨晚一来,便去找兄长了,你看错人了?”“是是是,”吴霜连忙接道:“我昨晚一出帐门,就看见一个女子飘然而来,以为是你,连忙追出去,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刘萍心中还在为他不肯治疗伤处而生气,冷冷说道:“哼!满嘴胡说八道!” 刘驰走过来说道:“这东西不过是个普通的簪子,我不认得。”吴霜想问刘萍,但是刘萍却故意转过去不看自己,也不好开口叫她指认,只好又问刘驰:“大哥,你可曾与门结仇?”刘驰一听门三个字,脸色大变,断断续续说道:“不,不曾,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目。”吴霜见他神情,知道他是故意敷衍塞责,心中又动了几分怀疑。还要再问,刘驰自己说道:“二弟,刚才刘刺史派人来邀请你我过访,我既然到处找不到你,就回说请他稍候。现在你既回来,我二人就过去。”一面安排吴霜换件衣服,洗漱一番,两人便奔刘岱大帐而来。 二人来到刘岱帐中,刘岱也是才起床,头发还未梳洗,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身穿一套锦缎便服,丝毫看不出是出征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富家老者,只是面目眉宇间忧愁深结。一见二人来到,上前说道:“二位,老夫失礼了。”似乎没有丝毫对二人的姗姗来迟感到不悦,吴霜心想,也无可厚非,我们这么久才来,他竟然连头发还没梳,难道他是在床上下的邀请不成?倘若我们一旦接到命令即刻来到,还要把他堵在被窝里也说不定啊。 刘驰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侄来的迟缓,请叔父不要怪罪。”刘岱哈哈一笑,说道:“我边梳洗边与二位谈论事情,二位不会怪罪老夫无礼?”吴霜心说你还真的是够怠慢的,不过两人都一躬身说:“刺史自便。” “爽快,爽快,二位世侄都是雅量非常之人,能忍得老夫如此无理,也是能成大器之人啊!”刘岱一面说,一面喝令来人,八个美貌仕女捧金盆、漱盂、铜镜、妆奁、手巾、拢子……鱼贯而入。刘、吴二人就在旁边坐着。 刘岱一项一项的完成,盥洗已毕,便坐在了榻上,众仕女在他身前、左、右支起三面镜子,伺候他梳头正冠。吴霜刘驰二人面面相觑。刘岱只是与二人讨论如何洗面,能保养皮肤,如何漱口,能使口腔清爽。梳头一般在早上什么时辰,能提神醒脑,又谈论这八个仕女,都是他如何从洛阳选拔出来,如何服侍,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听得二人哑口无言。半晌刘岱才又开口:“二位贤侄啊,盟主今晨有密令与鲍国相和老夫,叫我点起一支兵马,抢先去汜水关,赶在孙文台之前,夺下关口。鲍国相已然派其弟鲍忠率三千兵马前往。”二人听了都是一惊。心说有这等军情如何不早说? 刘岱梳头已毕,冠帽戴好,又有一女为他束好冠带,插稳发簪,一挥手,使女把镜奁撤走,他跪坐在榻上半晌,腿膝已经麻木,旁边一女子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刘岱一提衣角,两袖分拂,裤裙褶皱都消失不见,他站立既稳,将那仕女斥退,理了理冠带上垂下的丝绦,使之顺服的落在胸前,左右匀称,恰似精心摆放的一般,显然是多少年的功夫,一臂在腹前遮罩,一手背在身后,挺胸昂头,开口动音,此时他站立已直,声音清越,不紧不慢的说道:“二位世侄,恕老夫刚才无礼,非是我不遵盟主号令,只是老夫还不曾起床,事务理会不得,故此我一开始理事,便发兵去汜水关了。二位可为明证。” 说着来到桌案前面,高声说道:“刘驰、吴霜听令!”二人连忙过去,刘岱说道:“命你二人,点起本部军马六千人,火速去汜水关,倘若我军兵败,既可救援,你二人可明白么?”吴霜连忙说道:“末将明白,就此得令!辰时领命,午时造饭,申时点兵,酉时出发,昼夜兼程,也要赶在孙太守之前。”刘岱微微颔首,把将令交付二人,说道:“二位贤侄可是我军中股肱,不可有失,兵法云:敌则与战,不若则避!愿二位将军马到成功。”二人得了将令,出来点兵。 吴霜出了大帐,便回营点兵。刘驰在旁拉住他道:“贤弟,这刺史这是何意?”吴霜笑道:“大哥,袁绍不想让孙坚成了大功,派刺史暗中出兵,胜了好处是袁绍的,败了就是个贪公冒进,不遵号令。所以我军只消按兵不动,为孙坚呼应就是了,所以尽力拖延。”刘驰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既然如此,贤弟,我们率军出征时,虽然要缓行,但是不可放纵士兵,否则一旦前军战败,我军亦将溃如退潮!”吴霜想大哥果然心细,说道:“此事委托与文则和公耀便是,二人都善于带兵,想必不至于临敌乱了阵脚。”刘驰颔首,二人连忙回营,点起兵马出征。 刘驰率领六千兵士,命宋明率五百人为前锋,张正率五百人为后应,自己带着吴霜、于禁徐徐而进。众军士出发之前先已饱餐一顿,到傍晚时分才出发,才离开了联军阵地三十里,便转向山中。 于禁一面督军前进,一面问刘驰:“刘公,兵贵神速,为何不兼程而行,在平原上行军?却走这山路,士兵不堪其苦,这样即使到了汜水关,也势必师老兵疲,难于取胜。”刘驰笑道:“百里而趣利,必蹶上将军,又说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我军夺取关口,并非此战之标的。现在有三路兵马一同去争夺关口,敌军也士气正盛,先至这必为对方猛扑,我军突袭,势必行军谨慎隐蔽,不走山路,恐怕不能收效。既然走了山路,也就速度缓慢,又要防备敌军设伏,所以不得不谨慎,传令各军,十里一休息,防备敌军。” 于禁大为奇怪,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似乎也没什么不合乎兵法的,还是吴霜在旁鞭梢一指西方,悄悄对于禁说道:“孙坚鲍信已经出兵,我等为其呼应即可,恐怕诸侯未必全力抗敌,且观望一阵再说。”于禁恍然大悟,但是却垂头丧气,一个将军不能打仗,岂不是很令人绝望?刘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文则不必沮丧,倘若孙坚胜了,我等随同入关,自然有机会战董卓,倘若孙坚败了,可就是我们直接面对西凉的铁骑了,那时还要依靠文则的统驭之能啊!”于禁低头不语,策马前行,呼喝军士打起精神来,虽然缓行,但是士兵口中低声吆喝不断,步伐整齐。刘驰对吴霜暗中说道:“这乡野百姓与家仆,经文则一训练,俨然是百战之师。文则真将才也!”吴霜微笑不答,心中却涌起了无数念头。 军马一路趱行,穿越山路,倒是能够俯瞰平原,这里本是一片好田地,但是国家动乱,河工废弃,黄河几乎年年泛滥,弄得那些黄褐色的沙土覆盖在这片土地上,还没到春天,天气正寒冷,偶尔几株草从那沙漠上钻出来,也是枯萎的黄色,远看根本看不出来,黄昏中只能略看得见几间草房,却是久已无人居住。蓬蒿都不生长,还有一些白花花的东西在地上团聚,那应该是盐。 刘驰慨叹道:“兵连祸结,国家多难!但愿此次能够了解!”吴霜却不以为然,他在与陈宫的谈话中嗅到了乱世的气味,既然诸侯中如此不团结,就算能够战胜董卓恐怕将来也是割据之局面。现在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董卓,将来会如何谁也不清楚,那自己和大哥究竟何去何从?他渐渐的改变了想法,原来只是想参加义军,现在看来或许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完成这个结束乱世的任务。治乱世用重典,或许曹操是这样的人? 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刘驰下令休息,大家整顿炊釜,准备做饭。吃过了饭,刘驰又下令晚上在此休息。众军士都抑郁不平,平时于禁训练他们,都叫他们为国牺牲,今日总算有个为国战斗的机会,却如此婆婆妈妈,心中自然有所不满,但是既然要遵从军令,也没有办法。竟然是一句怨言也无,刘驰知道军士有求战之心,但是无人表露,心中也还略略舒服了些。 其实他自己心中又何尝好受?这样行军简直如同儿戏,自己秉怀一腔报国之志,好不容易挨到有这么个机会出战,却不得不徐推缓进。刘驰貌虽和善,心实刚烈,恨不得立刻杀奔前线血拼一场,但是六千将士性命不能轻忽,只好这样。行军快了,先于另外两只军队赶到,必然不是敌军对手;落后太多,不能提前布防,被敌军打个措手不及,就更加危险。叫手下兵士杀敌报国,却叫他们如此懈怠;教他们好好休整,又怕士气松动,当真是左右为难。只得借助这利于步兵弓弩的山地,来防止前军兵败,导致敌军一举冲散自己的队伍。 就这样行军两日,军士士气都有些懈怠。忽然前方消息传来:鲍信之弟鲍忠,轻敌冒进,被董卓军中都督华雄所斩,折了三千军马,孙坚随后赶到,斩杀董卓军校尉胡轸,大获全胜,现今屯兵关下。刘驰下令火速进兵,去汜水关与孙坚汇合。 赶路赶到傍晚,背后张正赶来,递上一封书信,刘驰
第十一章、兵锋在眉睫,闯营驰百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