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乘车直奔袁绍大营,才行约三四里路,张正隐约察觉路旁树林中似有人在窥伺,心想必然是袁绍所派遣的侦察人员,也不以为意。谁知转过几个山坡,林子中竟然窜出二十余个强人,蒙面黑衣,各持刀杖,拦住马车。 张正沉声喝道:“冲过去!”那车夫一见有人劫路,早吓得魂不附体,缰绳也握不住,顺势滚下车来连连叩头求饶,早被一个强人上来一刀捅死。张正无言以对,心道愚民如此无知无勇,只得暗生闷气。 那为首的强人喝道:“里面是温虎还是温仁?识相的赶快滚出来!”张正一愣,心下恍然,原来这伙人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土豪,不过是要劫些财物,便出来说道:“在下并非温家之人!”他一出来,这伙强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发现这人的确不认识,难道消息有误?那为什么温家的车里会坐进这么一个人?为首的问道:“汝可是投袁绍处去?” 张正笑道:“某也是劫下这车,确实要去袁绍处。”那伙强人听说,怒问道:“那原来这车上之人何在?”张正一时语塞,说道:“这车上本来空无一人,只有这个车夫。”那强人道:“现此车夫已死无对证,随你怎么说了!”张正一听此言,大怒道:“车夫为我所杀乎?我何必欺汝?若不信时,老夫亦无法可想!” 那强人也大怒,戟指张正道:“匹夫安敢坏我事?若不交出车中之人,教你好看。”张正见他们如此缠夹不清,更加气愤,几乎昏倒,终于抑制住了怒气,也挺剑道:“我不管汝等有何仇怨,但与我无关,我所言是实,现在老夫身有要事,不能奉陪!”说罢拂袖转身欲去。 张正刚刚抓起缰绳,准备自己驾车离去。忽听身后金刃破风之声,那伙强人开始动手,张正回剑相迎。那伙人本来也有杀人灭口之意,故此故意纠缠,引得双方言语冲突,也好下手。张正不知就里,本来只想夺一车马去谒见袁绍,也少有面子,却不料卷入仇杀之中。 双方拼杀几合,张正虽手刃几人,自己也受伤数处,虽然只有一处伤的较深,其他都无大碍,可是自己一直在流血,恐怕不耐久战。那伙强人看他不过一个文人,居然也能舞刀弄剑,还杀了自己几个同伙,心中盛怒,下手越加狠毒。张正也渐渐看出不对,本来这些人应该是强盗,可是举手投足,都带有军人气质,其训练法度,亦非普通盗贼所能为之,否则以这些人的功夫,张正纵然拼着受伤几处,也能杀光这二十来人,至少脱身是毫无问题,可是这些人分进合击,颇有默契,因此反倒把张正逼迫的落在下风,险象环生。 张正身怀主人之托,不想卷入别人的争斗中,一死虽轻,还有重任在肩,想到这里,他奋起一剑,直指身后,把身后围攻他的四人逼退。这剩下的十几人渐渐结成一个圈子,后面的一退,前面的就跟进,张正觑得面前三人亲切,一式斜卷狂风,由下向上斜斜撩去,三人血溅当场,张正一见创出个缺口,连忙向前俯冲,跳出包围,可是就在他脚刚刚抬起时,背后中了一刀,幸好自己在向前冲越,否则一定会被斩断脊柱,然而这样的万幸却在不幸之中,他扑倒在地上。 眼前的黑影在无限扩大,然而自己却不能昏厥,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使命,张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两手撑地却觉力气不济,眼看着双臂在颤抖、颤抖,最终仆倒在地上。在昏厥的边缘,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匹白马,闪电一样驰来,那种神骏英武,似乎像是宋明,手中的枪纷飞,那些强人一个个毙命,最后那个少年来到张正的身边,扶起他。张正已经不能承受胸口的重大压力,断断续续的说出几句:“公,公耀,主公在河内正街上孙家暂住,速去,速去寻他……”话未说完,便昏倒过去。 那少年十分诧异,自己经过此处,只道是强人打劫,为何这夫子称我为公耀,又说什么主公?想必是认错人了,看他伤势沉重,流血过多,不如先把他带回营中,叫军医诊治。便扯下那些强人衣服,为张正包裹伤势,一时扯得急了,却从一个强盗怀中翻出个军牌,竟是上党太守张杨的部下,心中踌躇,便收好了这牌子,帮张正包扎好伤口,放在车上,驾车向山脚拐去,他所骑的那匹白马,神骏非常,且通灵性,主人驾车,它只在车后跟随。 刘驰在屋子中直等到晚上,也不见张正回来,但是十分相信张正,就一直等下去。主人也毫不怠慢,为他准备晚餐,刘驰就与那家人家同桌共餐,一晚无话,次日醒来还不见张正回来,看看挨到中午,刘驰开始有所着急,想张正纵使任务不成,也总会回来,至今不归,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刘驰甩了甩头,他很不愿意想到这点,自己一朝战败,兄弟离散,主仆隔世,只有张正一人还跟随在身旁,其中感情,已非主从,更似亲属,若他再出事,恐怕刘驰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刘驰心中烦乱,索性推门出来。 这家主人一见刘驰走出来,虽然他不知道刘驰的真正身份,料到他不是普通百姓,连忙迎上前问道:“公子将何往?”刘驰说道:“且往城北走一遭,若有人来,只请少待,某片刻便回。”那主人答应了,自去忙碌不提。 刘驰信步上街,不觉走到市集繁华之处,不由暗中忧郁,心道人说喜则逢喜,忧则逢忧,如今自己愁绪满怀,竟然还走到这繁华熙攘之处,难道是要让我这个伶仃之人阅尽人间欢笑,来更催伤肝胆么?难道这是来使我动心韧性么?二弟生死未卜,妹妹虽经安排,也不知能否在乱世生存,身边之人一个个遭罹不幸,我难道还能兴复江山么?我还能活下去么?老天,你究竟是在如何安排? 刘驰万念俱灰,转身要离开市集,忽然听得一声惊叫,转身看时,竟是几个帮闲,围着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道,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河内又久在洛阳之侧,民风多礼而少勇义,见了这些人的胡作非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纷纷避开。刘驰挤上前去,看那几个帮闲无赖,把那女子挤在角落,动手动脚,口中还说些风言风语。刘驰心头火起,推开人群,走上前去,喝道:“汝等何如此无礼焉?”那几个帮闲扭脸看了看刘驰,甩出一句“大爷的事你少管!”也不理他。 刘驰心下着恼,却不能和他们动手,更不能就此罢手,乃转身登高向观众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亦有子女,讵能坐视其为无赖所欺?今日之事有我首倡,我自有担当!诸位一拥而上,为人间少留正义!”那些百姓早就被这伙无赖欺负得忍无可忍,刘驰如此一说,反正事主是他,我等少出些力,趁火打劫,揍一顿这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又如何,谁知道是哪个打了他们?众人果然一拥而上,把那三五个无赖帮闲挤在中间,推倒痛殴,大出一口恶气。一时瓜菜乱飞,嘈杂不断,分不清你我,只管痛打出气。 刘驰看了一回众人群殴,想自己只言片语,处理了几个混蛋,心中略舒了一口闷气,猛然想起张正还不知下落,不能在此多做纠缠,连忙喝止众百姓,那几个无赖已经不能动作,众百姓散去,那女子过来拜谢,也自去了,刘驰也去寻找张正不提。 转了半日,行到北门之外,刘驰渐渐消乏,只遥望了一下北面,也不过一望过去,山岭重叠,道路通直,树木遮眼,看不到什么,只得回去再登消息。一时天色已暮,刘驰恐天黑不能辨认路径,只是加紧赶路,穿街绕巷。转入一条小巷,忽见迎面走来一人,神情诡异,不住向自己身后打量,刘驰心下怀疑,不禁向后一望,但见空无一人。正这时眼前陡然一黑,似是什么东西兜头套下,刘驰心中慌乱,挣扎不已,头上被猛击一记,不省人事。 昏迷之中刘驰悠悠醒来,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只是周围在不断的摇晃,似乎自己在一辆飞奔的马车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什么人所掳,也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是为什么会有人绑架自己?他还来不及多想,马车碾到了一块大石,车身也为之一个跳跃,刘驰的头部再度撞上那车厢的硬壁,昏厥过去。 待刘驰苏醒过来时,他已经被关在一个潮湿阴暗的茅棚之中,手脚都已经被铁链锁住,他一挣扎,发现铁链是凭他的力气无法撼动的,不由得心中懊恼。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一个宗室,被人如此对待实在是难以承受,可是他的修养使他并没有怒骂或者摔砸东西,他向四处看去。这屋子(如果能称之为屋子的话)实在太过阴暗,他根本看不清楚门或者窗子在哪里,这屋子有多大,里面又有些什么东西。 他开始尝试能否站起身来,可是头又十分的疼痛,只得举起一只手来扶住头,就在这个停顿之中,他的鼻子开始感受到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臭气,那似乎是厕所中的味道,刚才一直都不曾注意,而这个屋子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味道呢?而他一站起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牵绊住,重新跌回到地面上,这令他无比气愤和颓丧,愤然握拳,猛砸墙壁。 这时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那笑声满是讥讽和不屑,简直就是嗤笑。不过对于刘驰来说能听到一个声音也还不错,刘驰厉声问道:“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那个声音说道:“你是新来的?难怪如此莽撞!”声音细若游丝,相比起来,刘驰虽受了些伤,也比此人中气十足。 刘驰见此处诡异,且自己是被强行绑票到这里来的,对此处更无善意,对这里的人也是一样。见对方不回答自己的话,自己又看不见对方在哪里,更加烦躁,再度厉声道:“再问汝一遍,此为何处?汝为何人?”那人放声大笑,可惜才笑到一半气就断了,咳嗽不已,连连喘嗽说道:“此处乃温家庄也,汝已成俎上之肉,何必故作凶残?亦可悲矣!” 刘驰已经渐渐熟悉屋子里的幽暗光线,这屋子不过就是堆积了大半柴草的屋子,但是他更注意的是那个在黑暗中跟他说话的人,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大汉,只是骨瘦如柴,但是还能看得出他的粗大骨骼,假若他营养良好的话,应该是个魁梧的人。一看之下,刘驰便觉得他也有可怜之处,对他刚才的无情嘲笑也就不再生气,而把注意力转向那个似乎是门的墙壁上去。 刘驰站起身来,小心的不让铁链绊倒自己,发现只是两脚之间被锁住,自己并没有被固定在墙或者柱子上,便摸索到门处,仔细抠摸那门缝,用力推时,哪里推得动?再三用力,亦是无功。身后那汉子冷笑道:“若是能走,洒家也走了多时了!”刘驰回看他时他又转过脸去不理刘驰。 刘驰并不气馁,继续在屋子里寻找顺手的工具,他虽然很想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他囚禁在这里,但是他更想恢复自由。“没用的!”那大汉又在身后说道:“这外面有一座高墙,还养了二十多条狗,三十多个看家护院,你难道出了这个门,就能逃得出去么?”“纵使逃不出去,也要先出了这道门再说!”刘驰坚决的说道,一面伏在门上向外听,果然隐隐传来犬吠之声,刘驰心中一动,又坐下来,问那大汉道:“彼等捉汝来如何?”那大汉正要回答,忽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两人都止住言语。 一阵铁索响动,门訇然中开,外面光线强的令而人都以手遮住眼睛,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押出来!”刘驰便感到四只有力的大手夹住了自己的胸肋,要把自己架起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非礼待遇?只觉得那无礼简直令他不能忍受,怒道:“匹夫无礼!”便要挣脱二人的手掌,奈何他的力气远远不如,那个指挥的人冷笑道:“不用管他,一会我来教导他规矩!抬出来。”旁边两个强壮的家丁直接就把刘驰架了出来。 一出屋子,刘驰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广场
第二十一章、主仆各逢灾,乱世被犬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