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曹操问道,但是看上去说不出来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在故意装糊涂。 “铸币,国之重器!”荀彧说道:“虽然说天下私铸钱币者甚多,但是模范只有一个,吴子霖刚才非议陈长文,故意激起陈群的怒气,就是为了把事情搞乱,右将军才会将铸五铢钱之事交付明公,这不是在渐渐的将朝廷的实权让给明公么?” “难道文若的意思,这是吴子霖李代桃僵之计?或者他是在暗中的帮助我们?”曹操大惑不解,毕竟刘驰和吴霜的关系,天下皆知,而吴霜看似不是无意为之,那就是有意为之,却能够在这里为外人帮忙,这不能不让曹操感到踌躇,恐怕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明公要想辅佐圣朝,终不能居他人之下!”荀彧进言道:“必然要取刘驰而代之,可是又不想扰乱京城,那么就要徐徐举动,步步为营,眼见得刘驰信赖,才能够把大权交出。我们软硬兼施就是要防止他人掣肘,才能够奉天子而讨不臣,虽然现在和刘驰合作,但是总是要和他有所斗争的。”“这个操自然知道!”曹操微笑着说道:“刘驰不足虑,问题是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文若应该早就知道陈长文此人,但是不知道如何!”曹操又转换了一个话题,因为他从第一眼看到陈群,就有着说不出的好感,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些人感到很欣赏,而对另外一些人觉得很讨厌,即使他们也没有妨碍或者帮助过自己,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所以才有这样一问。但是荀彧等人的回答却完全不是从这个方向上来的。 “陈长文素来敢于抗拒时势,不过其才华,倒也真是不差!心思细密而又敢于行险,为人踏实却不乏诡计!”郭嘉在旁笑道,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是欣赏还是嘲笑的痕迹。 “如此人才,却被刘驰得到了!”曹操不由得喟叹,轻轻抚摸着胡须,摇头说道:“我若能再得陈长文,何愁后方不够稳固?” 郭嘉微微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话,倒是荀彧猛然开口道:“属下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若得此人,定然不逊陈群,请明公致之!” “哦?文若说的是什么人?”曹操诧异道,但是朝廷中藏龙卧虎,洛阳几朝都城,有些贤人还是必然的事情。 “尚书仆射钟繇!”荀彧说道:“此人从天子东迁,正是方面之才!明公若能得钟元常,胜得陈群十倍。” 曹操大喜道:“明日我便请此人来!”“明公……”郭嘉打断道:“如果这样的话,反而不好!我听说刘驰初入洛阳,嘉赏从驾殒身王室者,而没有褒奖还在天子身边的人,这样的话,必定会有人不满,以为刘驰重死人而轻生者,明公不如表奏天子褒奖有功且忠义者,以天子的名义嘉奖,则既不会有人指责明公结党,又收拢名士之心,岂不是两全其美?”曹操点头赞许。 日后朝觐,曹操特别留意钟繇,见此人果然丰仪端丽,举动有制,心中暗暗嘉许,便奉上表章,奏请天子嘉赏董承、钟繇、伏完等十三人,天子也觉得还没有嘉奖臣下,便欣然同意。 “启禀陛下!”大鸿胪韩融出班奏道:“扬州牧吕布,闻陛下新定京师,遣使者入京朝贺,现在殿下侯旨!” 众人都大为诧异,想不到吕布竟然会突然来朝贡。 “难得吕布有这样的忠诚,就宣使者上殿!”天子开口发话,刘驰和曹操也就都不说话。吕布的使者来到京城,我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是朝廷中还有人在联结吕布?曹操心中暗暗合计,吕布是他的宿敌,自然有特别的留意。刘驰也完全不知道吕布的使者到京城,但是这究竟是谁引荐他来的,让刘驰颇费猜疑,不过这个问题难不倒吴霜,因为孔融还在朝廷中,那扬州方面的人自然是他引入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吕布的是使者并非使团,否则怎么会不大张旗鼓的上京,而能够被一人之力隐藏。 “现在朝廷中一切都是听天子的,”曹操在犹豫,刘驰也想不完全掌握所有,而且多数时候是不发表什么意见的,对于朝臣们的尊重也达到了一定程度,这令曹操感到困惑,如此下去的话,究竟刘驰在京城中有什么好处?而且这样也使得朝廷中的大臣们忽视刘驰的存在,武力本来该是乱世中最有发言权的一种依靠,现在却被刘驰将这种威力淡化,那将来无论如何也不是件好事。 朝廷从长安出来,目前有曹操和刘驰在联手支撑,从前其他的军阀都不来支援,倒是刘表还能够上贡一些粮米,而其他的诸侯基本都没有动作,现在吕布从淮南之地派来使者,无疑是要向朝廷表示效忠之意。袁术死后,吕布领有淮南,有地利之固,江淮之饶,曹操也不敢轻易对他有所举动,在安定朝廷之前,曹操无论如何不可能去动吕布,但是他此时派使者来,究竟要表明其他的什么细节呢?曹操急迫的想看看吕布的使者会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时候,微妙的外交关系能否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使者个人的能力,而吕布虽然孩子气,陈宫总算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将会如何处理这个事情呢?这关系到中原地区的局势呢。 “臣,扬州牧,吕布,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洪亮而具有金属质感而且从容不迫的声音回荡在杨安殿的庭堂中,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一句话所震动,齐刷刷的转向殿堂中叩拜的那个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当使者结束了三拜九叩的仪式,直起上身的时候,所有人都从他的气质上确认了他的身份。眼神的慵懒中折射出精光,一种霸气在周身散发,即使不是在战场上,也一样有那种威慑的力量,安然的处在天子与百官的睽睽众目之间。 天子撑在腿上的双臂稍微用了用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是应该质问吕布为何亲自来朝贡?但是这明显不合乎礼仪;应该慰勉一下这位阔别已久的勇士,但是曹操和刘驰都在旁边,该如何说话?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刘驰,刘驰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和天子的犹豫徘徊是相同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可以说吕布的突然出现在帝国的中心,让人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曹操几乎要跳起来,虽然他还是面上一点都不动生色,但是内心里已经是既焦躁又恼怒。吕布能够径直进入京城,在城门没有被发现,在街道上没有被发现,在宫廷门口没有被发现……难道刘驰对于京城的防务,就只是这样的在控制么?吕布是一方诸侯,此刻曹刘的合作,已经相当于与天下为敌,既要阻挡其他诸侯和朝廷的通路,也要防范朝廷和地方的勾结,这个难道刘驰不理解么?而且吕布绝对不是直接就等在了杨安殿外,必然是先在朝廷中的某个大臣家中居住了一阵子,而刘驰竟然毫不知情,或者他知道了而不让我曹孟德知道?不,一定不是这样,从他的表情里可以找到答案,刘驰自己也不知道吕布的到来。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岂能轻易放过你?擒虎容易纵虎难,在洛中,无论如何都能擒住你吕布了。 吕布志得意满,矫首昂视,四座之中,没有人不为他的胆略惊叹,这也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前岁袁术僭越,臣当庭斩戮之,为陛下靖一方。后闻朝廷播越,李郭为乱,恨道途远隔,不能勤王,幸而社稷终安,洛京恢复,臣乃思来朝供奉……”说着瞥了一眼丹墀上各自独坐的曹操和刘驰,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其实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故意提及当庭刺杀袁术,也就是不把曹操和刘驰放在眼里的意思。曹操还稍微有点彷徨,刘驰却已经是被吕布折服,一来是能够来朝贡,就是有臣子之心;二来吕布杀死袁术,也确实是有功之臣,除此之外,敢于单枪匹马上京,更是让刘驰深深感佩,因此他心中的想法已经定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吕布的安全他是一定会保障的。 吕布说着将身旁放在地上的一个漆盒捧了起来,揭开上面的盖子,殿堂中又是一阵惊叹,但见盒子中玉色宝光,金镶翠缀,五龙交纽,赫然便是一件宝器。座中都是公卿,自然有人认得宝物,更加轻声喟叹,嗟讶不已。 吕布环视四周,有意将此物在众人面前显示一番,便又复低头,高举手中漆盒,朗声说道:“臣闻此宝沦失于十常侍之乱,后在袁术伪宫中发现,传国之宝,自当归还陛下,故不远千里而来献宝,愿大汉王庭,千秋永固!”说罢将玉玺献上,拜倒在地。众人见了宝玺,也都纷纷拜倒祝贺。 天子脸上呈现出的不仅仅是普通的愉悦,显然吕布带来的这件礼物,比其他的金珠玉帛,来得都要有意义,这玉玺是皇权的象征,自从失去了玉玺,天子就真的不像天子,而像是权臣手中的傀儡,任由摆布的镀金木偶。一块玉,本身的价值是有限的,但是它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分量究竟有多重,就是在难以言表,尤其是在朝廷中的大臣们眼中,玉玺代表了什么意义,或许还比百姓们看的更重。 吕布真的是个大功臣,天子的喜悦恐怕再也难以遏制住了,从所有的外表上显现出来,他真的十分想褒奖吕布,但是理智让他还是等待着,既然要等待,还是先沉浸在喜悦中一会。于是天子也并没有说话,只是把献上来的玉玺拿在手中把玩,感觉凉凉的,但是心里全都是温暖。 自从朕登基以来就没有见到过玉玺,天子对自己内心说道,或许王道的沦陷,正是因为少了这样一个宝物的光环围绕,现在朕收回了玉玺,是否代表着天道又转向我大汉,让我们刘氏家族得以中兴呢? “臣恭贺陛下重获玉玺!大汉王庭,千秋永固!”刘驰的声音响起,显然他也很激动,而在天子看来,刘驰不会反对自己嘉奖吕布的。刘驰一旦下拜称贺,其他的官员也都跟随着附和,曹操虽然有点别扭,而且他更多是在考虑如何趁吕布孤身入朝来除掉这个他素来忌讳的人,但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总不能大家全都跪倒,而他独立于众人之间?便也跟着称贺,却还是在狠狠盯着吕布。 吕布自然也是长久以来都在瞄着他的宿敌曹操,但是吴霜的眼神丝毫不比曹操来的温和。你吕布敢孤身入朝,那么我们就不敢在京城杀掉你么?未免太小看我们众人了。 “爱卿功莫大焉,”天子见刘驰的态度明显,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虽然刘驰从未违逆过他的意思,但是生活在武臣的夹逼之下让他不得不小心的察言观色。“现拜卿为镇东将军,温侯,领扬州牧!” “陛下!”曹操怒不可遏,若是当着自己的面将吕布拜为大将,那岂不是太过耻辱了?但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得说道:“吕布先从董卓,是董贼余党,纵有诛不臣献宝玺之功劳,但不过是做臣子的本分,加封如此大官显爵,恐怕天下人会有不服!” 话未说完,吕布早已横眉怒目,按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拳,怒视曹操,仿佛要爆发。 但是曹操怎么会怕他?他和吕布当面对峙不是一次两次,或许最恐惧的一次,也是在濮阳城内吕布迎面跑来的那天而已了。 “我先同王司徒诛杀董卓,再杀不臣之袁术,对汉室忠心耿耿,如何又成了董贼余党?那李傕、郭汜又是何人呢?”吕布大为愤慨,虽然想到了曹操一定会当面阻止,可是来洛阳就是这样一步险棋,如果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领受官爵回去,那就是大成功。于是在朝堂上开始当面反驳曹操,毕竟此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尽量先说理,避免出手。 “若将军是对天子忠心耿耿,那么杀董贼之时,将貂蝉置于何地?若是将军素怀王室,那么杀袁术之后,为何又要领受淮南?这怎么能不让人起疑心呢?将军得了美女土地,却还要邀功请赏,自居汉室功臣,无功者,不受禄,将军领受天子厚赏,倒是显得心安理得呢!”吴霜在旁边给曹操帮腔,如果要是让吕布这样的回去,他有必要表现出自己的立场。吕布远在淮南,而曹操是盟友,曹操既然素来对吕布怀恨,那自己这一方也要表明态度,但是吴霜知道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自己虽然在这里表态,却表的是个人的态度,兄长的意思一定和自己是相反的,这样就给曹操一种错觉,以为我们还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兄长的并州,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袁绍,但是兄长迟迟不敢和袁绍翻脸,就是因为缺少外援。曹操将来最大的敌人,也一定是袁绍,所以还是尽早为兄长找寻一个助臂。而吕布在淮南,又能够掣肘曹操,使得他不能尽力北上。这样的话,给曹操和他在中原的敌人激化矛盾,也是巩固并州地位的一种方式。 “吴子霖!”吕布果然被激怒了,自己所有引以为傲的事情全被吴霜说成了自谋私利,当然会怒发冲冠,“那我又来献玺,总算是于国有功?淮南素来混乱,袁术虽死,其势力余党盘根错节,就算我坐镇淮南,还有陈兰等人为乱庐江,我为汉家守淮阴难道也有错么?”曹操乐得看吴霜非难吕布,他相信并州派也反对给吕布加官,那么就可以坐实他一个罪名,当堂拿下吕布,然后问斩了。淮南也群龙无首,那么就容易平定,吕布地盘与自己接壤,刘驰不可能跨过我的领域去征讨,那些地方,就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了。当下便一拂胡须,冷眼旁观。 天子有些尴尬,嘉奖吕布固然是他心中所愿,但是曹操的反对意见也不能不加以重视。虽然他并不顾及吕布究竟是出于忠诚还是出于好色而杀死董卓,究竟是出于忠诚还是出于贪婪哪怕仅仅是因为和袁术起了冲突就杀死了他,重要的是董卓死了,袁术也死了,玉玺回到了朝廷,动机并不是他所在意的,如果说真正的忠诚,有
谁能够具备呢?他不相信这些,只相信推尊自己的臣子,在诸侯执掌权柄的时代,难得感受到自己的权威的皇帝,就这样一点点的小心思,感激吕布还是有道理的。 现在曹操和吴霜全都反驳非难吕布,并州和豫州全都反对增加淮南的官爵,难道自己刚刚发出的成命就要收回么?还是有一点为难。 “二位,”刘驰对着曹操和吴霜开口说道:“吕
第十一章、单骑朝殿阙,二杰议时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