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洛阳城中所有地方都搜查过了，还是没有找出粮食的藏匿之处么？”曹操已经开始觉得事态变得严重起来了。如果说能够揪出那些和他作对的人，并且将百姓们的粮食还给百姓，那他在洛阳城中劳师动众的做法也就值得原谅了。但是现在不仅他的政敌没有一丝一毫露出水面的迹象，而那些被套购的粮食，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被运往外地，没有藏匿在洛阳城中，而郊外只有两支军队的行营驻地，其他的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和连绵起伏的山岳，粮食会到哪里去呢？ “明公，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民变将会突然发起！”荀彧对曹操说道。“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是谁把粮食千里迢迢的运来的！我若是要饿死他们，还会采取这样的办法，来等着他们知道是我在杀害他们么？”曹操怒不可遏，只是觉得胸中涨得满满的，百姓们总是不理解他们的统治者，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们却因此大做文章。可是除了尽快解决百姓的埋怨，恐怕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虽然民众的不体谅很令他恼火，不过民众要是执迷不悟，他也只能给这些人一个他们能够接受的解释才行。 “我也知道，今天孔文举在天子面前表奏我供给不力，这个人有意与我过不去，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又该如何让舆论平息，尤其是在我们重新把粮食运到京师之前呢？”曹操带着很大的期望，看着荀彧，这位他的张子房。 “或许我们可以尽快从兖州调入一些粮食，”荀彧说道：“伯宁在陈留，一定能够有办法节约一些。”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办法，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到粮食的去向，特别是在这样毫无头绪的时候，而除了对于国政的了解，也是无可奈何。 “不行，”曹操否定了这样的想法，“这是下下之策，我们不能从将士们的口中夺取粮食给这些逆民们。至少，在找到我们的敌人之前，不应该再调入粮食，否则还是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抢购的。我曹孟德可不能让这伙人再钻空子了！何况我们的粮食也并不那么多。” “禀主公，董将军求见！”曹操转身说道：“或许董承能够给我们一些帮助！快请他进来。” “曹公！”董承恢复了他曾经的严肃，即使面对曹操，也没有什么笑意：“现在情况很危急，京师中粮食短缺，舆论对曹公非常不利！”“这个我知道，”曹操听到董承不过是来说这些，多少有些愠怒，语气中也没有那么客气了。“我原以为董公来到这里，有什么要赐教的事情呢！” “我只是说孟德要赶快解决这些事情，毕竟群情汹涌，不是我们轻易能够应付的！何况天子、百官都在这里，前一阵子孟德在京城中搞得鸡犬不宁，却一无所获，很多大臣都对孟德的兴师动众却劳而无功感到不满。若不是我多方斡旋，恐怕他们就要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的了！”“难道他们还没有说三道四么？”曹操冷笑道：“今日董公没有上朝，孔文举在天子面前已经参奏曹某一本了！” “孔文举怎么能这样做呢？”董承看起来十分的惊讶，“不过我以为朝廷中的官员，或者其中的某些就是有意和孟德作对的人。孟德可以多留意这些人！”“所以我以为，”曹操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我们最好趁这个机会迁往许昌！” “可是……可是孟德……”董承这次来，本就不过是想给曹操再施加一些压力，但是没有想到曹操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要迁都的计划，而且在他的计划中也从来没有准备去许昌，只好说：“国家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动摇！”“难道董将军不是一直都支持我的么？我此时提出要迁徙都城，也全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全考虑，现在有人别有用心，竟然在京城搞破坏，只要到了许昌，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了。离开了这里，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够兴风作浪！”曹操声色俱厉，等着董承的肯定回答。 “恐、恐怕……刘驰不会答应？”董承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虽然绝对不能让曹操将都城迁离洛阳，而到他经营的腹地许昌去，可是正面的对敌他还没有准备好，或许刘驰是个好的挡箭牌。 “后将军么？我已经有把握说服他了！”曹操自从知道第一次入京是被董承挡驾之后，对他的用心也多少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与其依靠一个没有实权的董承，还不如信任吴霜，况且他当然知道董承想要利用自己对付刘驰，用这一点来反击，显然也是个好办法。 董承狠狠地看了一眼荀彧，转脸又对曹操说道：“既然孟德与刘驰早有默契，那我也不便多言了！但是总不能在京城中丢下这样一个烂摊子就走？这里的事情，你如果不马上处理，恐怕祸在眉睫！在下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 曹操见他面色不豫，也不阻拦，只是微微冷笑。荀彧在旁说道：“朝廷还没有彻底安定，不该这样就得罪董承？” “文若！”曹操皱眉说道：“你看眼前洛阳城内的危机，该如何解决呢？” “禀主公！”荀彧正要说话，忽然被到来的探报打断，“洛阳城中民众不知被何人煽动，聚集在杨安殿前，奏请要天子主持公道！”“哦？他们遇到了什么不公道的事情？”曹操慢条斯理的问道。 “这……他们说主公缩减粮食供应，勾结大商人，要趁机囤积，牟取……”作报告的人脸上汗水已经涔涔而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奔走而疲惫，但是曹操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哈哈哈哈——”曹操一改沉毅面容，反而纵声大笑，连连拍手，说道：“他们把曹某当成商人了！”回头又问荀彧道：“文若，你见过这样好笑的事情么？”荀彧低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曹操已经处于情绪激动的状况。可是看曹操此时，又似乎胸有成竹。 “去把监粮官给我叫来！”曹操说道，声音中似乎有一丝疲惫。 “你叫什么名字？”曹操打量着这位监粮官，灰褐色的皮肤和平稳的髭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士官应该是在扬州起就跟随他，总还是有些印象，放粮的工作，一般他都是在协助主要军官的，踏实稳重的个性，在他朴素的气质中展现出来。 “属下王垕！”王垕的眉头紧皱，看来即使并非在军中缺粮，他也还是有所忧虑。 “难为你了！”曹操喟叹道，可是这话说起来多少有些没头没脑。 “家中还有什么人么？”曹操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是一点戏谑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透出一股悲情。 “主公！”荀彧似乎看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但愿自己想的并不是曹操此时的计策。但是曹操挥手止住了他，他也没法再说下去。 “此时京城粮食不敷，从豫州也难以运给，这事情难道不重要么？主公怎么反而问起我的……”王垕大为不解。 “不要说那些，回答我的问题。家中还有什么人？” “还、还有老母……一妻一子……”王垕有点莫名的恐慌了，此时的曹操已经完全摆脱了那懒散的神情，从榻上一跃而起，两眼神采奕奕，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而虽然主公不在有妙计的时候，不会有这样的神情，可是他一直盯着你看，也让你觉得不安呢。 “好！”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家人，我曹孟德管了！”说着转过身去，眼睛看着帐后的帷幕，缓缓说道：“要平息洛阳的民愤，我已经有了办法，只是需要借你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王垕此时反而有些平静了，空气中不祥的味道已经很重了。 “要你的首级，安定一下人心！你肯借否？”曹操的声音沉厚，却没有带一丝感情。 “主公！”荀彧在旁恳求道：“王垕本来无罪，主公为何要如此？何况他跟随主公多年……” “来人！”曹操沉声喝道，帐外涌入四名武士，荷戟待命。“王垕勾结富商，盗窃粮食，将他绑了，押到杨安殿前示众，等我到那里再发落！”曹操下达命令，武士们将王垕架出去，王垕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丝反应，沮丧得显得可怜。 “文若，”曹操对顿足扼腕的荀彧说道：“并非我残忍，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荀彧拜倒垂泪道：“都是属下无能，没有谋划，才令主公陷入不义！”曹操连忙上前扶起，说道：“文若言重了！等我抓住是谁与我们作对，一定将他碎尸万段！现在你与我上殿面君！” …… 杨安殿的台阶上，许褚率领着虎贲守卫着，当中跪着王垕，头发解散开，垂头丧气的等待着判决。台基下面早就围满了百姓，本来的义愤填膺，现在正在渐渐变成了对台上那个“罪人”的唾弃，而震天的呼声，已经也变成了纷纷的议论了。 “百姓的愚昧，是有害的！”曹操对荀彧说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怨恨一个人，而根据就是人云亦云，我曹孟德给他们多少粮食，他们却受到奸人的挑拨，就反过来要推翻我呢！”说道这里曹操不由得又笑起来：“文若不要那么严肃愁苦，你看，百姓们的愚昧也是一件好事情，只要你再制造一次谣言，他们就又拥护你了，下面这场戏该我来演了。而只有知道内幕的人，才会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戏，可是其它人……就弄假成真了！” “百姓们！”曹操大踏步地登上台阶，来到了王垕跪坐的地方，回头瞥了一眼王垕，许褚早就将他的嘴堵住了，便不再看他，对台下的人说道：“我就是司隶校尉曹孟德！前些日子，京城里粮食被抢购一空，而真正饿肚子的人却得不到吃的，大家都以为是我，把粮食全都囤积起来了！可是你们想想，如果是我囤积粮食，我何必要放出粮食，然后绕过商人再获利呢？所以，克扣囤积粮食的另有其人！” 曹操猛地一指王垕，说道：“就是这个人，勾结商人，在放粮的时候把粮食都放给了那些和他有勾连的人！才害得百姓们没有粮食吃！大家说应该怎么办？”“杀！杀！杀！”百姓的呼声喊成一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天子的宫殿里应该也能够听得到。 曹操得意的看着下面喧闹汹涌的人群，转过身来，瞥见大殿之中，侍中杨琦等天子的近臣，已经走出来了。 “来人！”曹操大声命令道：“将此人处斩！号令！”又高声说道：“我治军不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将从军粮中分出一半来供应百姓，另外已经从许昌调三万斛粮食入京，半个月之内就能运到，希望百姓们能够克勤克俭，与我曹孟德共度难关！” …… “主公这样一来，虽然能够暂时平息了民怨，但是半个月之内没有粮食的话，还是难以了结！”荀彧不无忧虑地说道。 “不要紧，只要有半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完成迁都的事情了！”曹操说道，“我们也不能放松对于粮食的搜寻，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把刘驰送回晋阳，而把朝廷中反对我们的人全都带到许昌去！你看杨侍中就要过来了，或许事情正向着有利的方向也说不定呢” “曹公，陛下正有事情要召见您！”杨琦过来行礼说道。曹操和荀彧也连忙还礼。 “杨公可知道是什么事情？”曹操问道：“曹某今日有军务在身，刚刚处理了一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面君。” “北方乌桓自上谷入侵，雁门等郡告急！大司农立议要派一大将前往坐镇晋阳。” “哦？有这等事？”曹操听了喜上眉梢，却凝眉说道：“虽然雁门鄙远，但是现在朝廷已经光复，总不能任由这些蛮人胡来！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呢！” “可是，曹公！”杨琦不无忧虑：“现在的朝廷怎么有那样的力量北伐呢？且不说四边未靖，高祖有白登之忧，我还以为曹公会建议天子暂且忍耐，先安内庭呢！” “杨侍中且请放心，操自有主张！”曹操也懒得和他多废话，便说道：“我这就去见天子。” 一进大殿，曹操先打量殿上所坐的都是什么人。因为今天的朝会时间已过，天子也只是便常衣服，刘驰坐在丹墀之上，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两人也在座，吴霜坐在他们的对面，董承照例是称病，所以除了几位侍中，也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臣参见陛下！”曹操上前行礼，天子跪坐起身，说道：“爱卿请坐！刚才有百姓要申诉，不知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只不过是百姓们对臣有些误会，现在臣已经将此事解决，百姓们也都散去了。”曹操面无表情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是最好！”天子的口气也并不波动，完全合乎他的身份和教养，“不过朕听说曹卿明秉是非，处置决断，现在天下不安，需要的正是曹卿这样的人啊！” “陛下！”曹操拱手答道：“明主正确评价臣子，不偏听偏信，才能够使得上下得宜，国家安稳。陛下评价一个臣子，更多的要依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圣心推
第十二章、屈杀解民怨，计议画前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