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今之计，”陈群说道：“不如尽可能多的将粮食藏在别处，然后一把火将剩下的全都烧掉，即使朝廷来人检查，也没有证据了！”“这样的计策也能够实行么？”吴霜说道：“这是畏罪销赃，欲盖弥彰！” 陈群自然知道这样的方法不能施行，只不过是提出一些建议，让刘驰有所醒悟，没想到吴霜又来反驳自己，不禁又想起日前的旧怨，好胜之心再一次被激发起来，转脸问吴霜道：“那大人有什么计谋能够施行呢？不如请伏议郎到圣上面前去解释一番。” “你……”吴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一来所有的计划全都被打乱，如果曹操内心的仇恨被激发出来，刘驰不能把皇子带走不说，恐怕还不能顺利回到并州去呢。“我去找伏德问个清楚！”吴霜话音还没有落，外面已经通报道：“议郎伏大人求见主公！”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帐幕门口，伏德已经闯进来了，脸色涨红，看样子很激动。 “伏大人！”刘驰现在也有一些冷静下来，是祸躲不过，还是把来龙去脉弄清楚，然后决定如何做事。“你做的好事，可连累我了！” “后、后将军……”伏德气得不行，是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这是种辑在陷害我！请大人借我一支兵马，让我去为后将军抓住证据！我愿意把事情全都承担下来，但是还是先要为大人澄清才行。” “这话是什么意思？”刘驰诧异道。 “种辑说他在南山铸铜，做的伪币不知道该怎么用，而曹操发放的粮食很多，可以用来购买粮食，囤积起来然后出手，现在粮价腾跃，将来肯定还会更加贵的，何况用伪币换来真钱，再重新熔铸，肯定获利数倍，他之所以不能做是因为无处囤积，而我能够把粮食放在军营之中，所以我就答应了他，我们约好分割利润的。”说着伏德不由得咬牙切齿，愤愤说道：“想不到这厮竟然暗中算计我！我本来以为获利巨万，就算是分一半供给军食，还是有的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不到……如果现在赶快封锁南山，捉住种辑私开铜山的证据，我就可以为后将军洗脱罪名了……” “你……”吴霜听了这些话，心中不由得气愤，指着伏德说道：“这么明显的圈套你还要钻，利欲熏心也不至于这样……”说着愤然拔剑，想要刺死伏德，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心又不由得软下来，可是现在是对不起兄长，这究竟让他何去何从？ “种辑能够检举，一定是早有准备！”陈群在旁说道，依然很冷静：“如果我们此时轻举妄动，或许还有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也是该决断的时候了。”“可是总不能坐等灾祸上门啊！”张正也开口了：“应该试一试，如果拿住了种辑的证据，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安国！”刘驰呼唤道。冯武应声而出，等待着命令。 “你率领两千人，随伏大人去搜索南山，不管有没有收获，赶快回来报告！”冯武也感到事态的严重，领命出去了。 “等等！”吴霜猛然想到了冯武其实与夏侯惇的关系非比寻常，在这样的非常时刻，如果他再有什么问题，恐怕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因此想要阻拦。但是转念又一想，的确，是福不是祸，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是最值得信任的了，伏德是自己妻子的哥哥，却还引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如果说冯武也有异心的话，那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没有办法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任由事情自然的发展，只好摆手说：“没、没什么，冯将军一切小心。”吴霜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灰心丧气，甚至不能谋划一策，只有心乱如麻的感觉。 “贤弟，”刘驰声音已经沙哑，这绝对不是疲劳造成的，但是他看起来那么沮丧，吴霜知道，这些大部分是自己的过错，也是垂头丧气的等待着听刘驰说些什么。“人在世界上总是有他的敌人，”刘驰说道：“问题是我们如何去面对每一个战场，现在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困局，我们究竟是该竭力澄清事实呢？还是该赶紧做另外的打算？” 吴霜也不知道该如何，义兄这样问话，明显是对于京城之行的灰心丧气，当初自己只是希望他能够奉着护卫皇子的旨意，光荣地回到并州，即使这半年投入了不少的力量，但是只要能够换回一定的政治资本，还是值得的，可是现在十有是解释不清了，如果曹操因为这粮食的事情有所误会，或者装作有所误会，真的翻脸起来，刘驰的处境可就相当的困难了，那样的话，可就失去一切了。 这些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和刘驰内心的绝望比起来的话。 当一个人怀着满腔的壮志来完成他的事业的时候，如果屡次遭受挫折，在现实的面前渐渐认清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时候，他难免会感受到痛苦和无奈，但是一次又一次遭受敌视和暗算的话，可以说这是令人愤慨到丧失勇气的事情。刘驰为了保护朝廷和百姓进入洛阳，按理来说应该全天下人，至少被他保护的人应该同心协力？但是这些人完全不是这样子。民众已经饥饿，国家已经残破，种辑还能提出这样发国难财的建议，而伏德竟然也会接受，如果说刘驰能够处决的话，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会把这两个人全都杀死的，但是问题是既要等待天子的裁处，又要讲究证据，否则自己与董卓、李傕们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这样看来，刘驰适合在边关，在地方，拥有生杀大权的时候，才能够按照自己的理想行事，所以这样看来，朝廷完全是个掣肘的东西，在这样的乱世，辅佐朝廷而又不擅权，那绝对是个灾难性的选择；而擅权，以刘驰的道德观，又是绝对不会做的。惟今之计，只有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现在看来，即使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想我还是离开洛阳的好，”刘驰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我没有必要面对那些刀笔之吏的诘难！何况这样的事情，即使证明是伏德所为，恶劣的影响还是不能消除，那么曹操所顾虑的，无非是我留在京城，现在我把权力留给他，他应该会让我回到并州的？” “可是……”吴霜虽然觉得一点也不妥当，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我们要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身上么？这是委命他人的危险作法！”陈群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我们没有得到确实的保证之前，还是不宜轻举妄动。” “陛下！”天子心中还是真的烦闷的很，今天夜里还真的是不安宁，先是吴霜来说了一大堆话，让自己决定了将皇子托付给刘驰，马上就有种辑来弹劾刘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曹操还要来见驾，这事情让人如此不胜其烦，但是面对着曹操，他还是煞着性子，耐心的应酬：“爱卿这么晚了来见朕，还有什么事情么？” “听说有人弹劾后将军刘驰私铸伪币，囤积粮食，不知道这事情有没有。”曹操恭谦的问道。 “不错，确实有这事，朕已经让廷尉和御史准备明天就去调查个清楚。”天子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陛下是否考虑详细了？”曹操话中有话：“难道陛下一点不为这样做担心么？” “爱卿这话是什么意思？爱卿难道不是曾经做过不阿权贵的河南尹么？”天子并不是此时才真正开始考虑这件事，当时曹操还没有平息京城的百姓骚乱之前，董承就曾经暗示过自己粮食可能是被刘驰囤积起来的，现在种辑既然有这样的小报告，那么不管是真是假，都应该查一查。但是曹操这样一问，他不由得要考虑曹操在此事中的地位了，到底他会有什么样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陛下是相信刘驰做了这事呢？还是相信刘驰不会做呢？”曹操微微一笑，身子靠在了脚上。 “这……”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事实没有查清楚之前，朕没有任何想法！否则总有可能委屈一方！” 果然是个滑头的皇帝，曹操心中暗想道，还是说道：“如果刘驰做了这件事，查出来，他手下数万兵马，我们难道要在洛阳城下讨伐他么？如果刘驰没有做这件事，却遭到了这样的调查，他会怎么想？京城的安全还能够保证么？”曹操倒是不无忧虑，“如果他真的有奸情，恐怕现在就会有所动作了！”天子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眉头还是微微攒动了一下，曹操留神在观察，自然看在眼里。 话音未落，殿外宦官禀报：“骑都尉董昭求见圣上。” 董昭匆匆上殿，肥胖白嫩的脸上还有汗水，跪倒在地，报告道：“刘驰营中军马出动，直奔南山而去，在山上屯驻许久，现在又向城外移动！”“怎么会这样？”自从李郭作乱以来，天子就特别忌讳听到京城周围的军事警报，“难道刘驰真的要做什么不成？”说着目光打量着曹操，似乎是信任依赖，但是在事实上，他是更加忌讳曹操会趁机有所动作。毕竟比起郭汜来说，他在李傕的营中时间更长。 “臣不相信刘驰会有什么逾矩动作！”曹操抚摸着长髯笑道，心中却在琢磨，这漳神宫的算计果然不错，这一招谗言绝对是起了大作用，至少天子暂时还是被蒙蔽住了。“只要陛下降诏询问，刘驰一定会有所答复的！”说着按了按腰中的佩剑，徐徐说道：“如果刘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曹孟德一定会保护天子的！” “董都尉！”天子将信将疑，叫董昭道：“你去跑一趟刘驰营中，问他：皇兄无事为什么要调动军队？现在国家处在特别时候，难道皇兄不怕骚扰百姓的安宁么？种校尉所检举的事情，朕自有道理，希望皇兄好自为之！不要轻举妄动！”董昭偷看了一眼曹操，领命而出。 “我想我还是先去天子身边，看看有没有人在天子面前说些对我们不利的话！”吴霜思前想后，只有这样的一个办法。 “后将军！”伏德没有等到士兵传报就冲进了大帐，垂首说道：“种辑果然早就将人转移，我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冯武此时也跟了进来，一样地垂头丧气。其实刘驰看他们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也并没有对这些有任何的诧异。 “主公！”外面又一声传报，“天子派骑都尉董大人来宣旨！” “刘驰接圣上口谕！”董昭高声宣读，刘驰等人全都跪倒，“上谕：皇兄无事为什么要调动军队？现在国家处在特别时候，难道皇兄不怕骚扰百姓的安宁么？种校尉所检举的事情，朕自有道理，希望皇兄好自为之！不要轻举妄动！钦此！”刘驰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叩谢接旨，说道：“臣不敢有所逾矩，只是为了防备盗贼，得圣上旨意，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一时接旨完毕，刘驰问董昭道：“董大人？事情究竟如何了？” 董昭摇头不语，半晌说道：“看来后将军得罪了不少人啊！连车骑将军董承都觐见天子，弹劾后将军，倒是曹公，他说一定是种辑等人诬告，力劝圣上派廷尉、御史来调查，势要还将军清白，昭示世人！”刘驰一听，心中更增添了烦闷，低头不语。 “罢了！”伏德颓丧的说道：“我此刻就去面见天子，承担罪责！” “就算你承担了罪责，也不能为义兄澄清！”吴霜说道：“你本来是罪有应得，却连累了兄长！” “贤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说没有责任，但是这样获罪未免还是有些窝囊！”刘驰本来想要劝解吴霜，但是谁又能劝解自己？ “各位……”董昭才发现帐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难道真的是有这样的事情么？” “不是！”刘驰说道，却感到袖子被陈群拉了一下子，他明白陈群是不让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可是这能够隐瞒多久呢？明天天子派来的人一调查，反而更加说不清楚了。他推开陈群的手，坦然说道：“这事情我并不知情，但是粮食的确在我的军营中！” “可是即使是您手下人的所为，您的责任也是难以推卸的，只怕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能免除罪责！”董昭不无忧虑的说道：“何况这件事情天子会怎么想？曹公会怎么想？”刘驰无言以对，只能长叹。 “兄长不如连夜返回并州！直上孟津，夺取渡口，准备回去！”吴霜一把抓住伏德的肩膀，说道：“我和伏大人去向天子说明一切！” “这、这……”刘驰连着说了几个这，却没有下文，吴霜的建议，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属下倒以为只有如此了！”陈群说着看了一眼吴霜，依然面无表情：“如果主公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只要主公能够脱身，全军能够安全撤退，相信这事情也会不了了之的！” “我不是担心会背上什么罪名，可是子霖岂不是要陷在曹操的手中了么？我不可能再丢下自己的兄弟了！” “兄长！”吴霜感到自己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但是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高祖皇帝自己逃离鸿门，留侯自然有他的办法脱身。何况我还要为兄长澄清所有事情，并且带给兄长一个体面离开京城的理由！” “子霖，你说的有把握么？”刘驰握住吴霜的肩膀，或许现在失去什么都很容易，但是要他丢掉这位义弟已经是他生命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五年的分别，就是为了等待重逢，重逢就是为了重新并肩为理想而奋斗，如果不能和知己共同奋斗，那人生岂不是太过悲哀了？“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否则我宁可背负着罪名作一个逃亡者，也要带你一起走！” “没有问题！”吴霜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是他现在的智慧在一点点的恢复，人只有在勇敢的时候才能理智，理智的时候才能有办法面对困难。他现在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长文说的不错，只有兄长安全离开洛阳，曹操才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而只有兄长还作为一方诸侯，我才能
够安全，我能否脱离危险全都依赖着兄长能否平安回到并
第十四章、避祸出京洛，趁乱迁许都[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