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平寿城中大街上一片寂静,因为时局不甚安定,太守又远征在外,北海国实行了宵禁制度,百姓也出于安全的考虑,不敢在夜间出来。只有时不时有一队穿着绛衣的大汉官军,从街道上走过,街角传来的蟆更锣点,响了三下,正是三更时分。 王修坐在家中,忽然坐立不安起来,自从孔融和武安国出兵去酸枣回合诸侯以后,青州北海国的日常事物都是他来负责,俨然如一郡长官一般,何曾如此忧虑过。 想到这里,陡然间仿佛听见什么声音扑簌簌的在响,他不由得放下书卷,一撩衣襟,从床榻上起身,踱步到窗前,推开隔扇。只见外面阴风阵阵,吹的树枝乱摇,他松了一口气。春天风大,在北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禁笑自己过于神经质,合上窗子,转回身来,准备继续看书。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一阵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嘈杂声,家里的仆人王二闯了进来。“什么事?”王修沉声问道,他素来知道这王二虽然只是个仆人,却是最沉着稳重的,今日也如此惶急,心中大是奇怪,也就没追究他不经禀报直接就推门而入的过错。 “家主,外面不知何来的黄巾乱党,杀进城了!”王二惶恐的声音,惊讶的王修直接把手中的书卷掉在了榻上。 “你说的是真的么?”“这小人如何敢编造这等谎言?”“可是,可是黄巾竟是如何入城的呢?”王修起身在地下来回踱步,敛额踌躇道,“到底是从城外攻进来还是混进城内的叛党?有多少人?”“都有!不知道是何处冒出来的,竟然有两三千之多,一到三更天就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到处杀人放火,闯开南门。外面又放入许多来!一股一股的冲进来!还指名要抓主人您呐!”王修一听此言,目光一敛,说道:“你速去备马来,我们逃出去。”王二应命而去,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问道:“那二老爷他们?”“现在逃得一个是一个,机会稍纵即逝,你还不快去?”王二连忙退出去。 王修手忙脚乱,连忙装了几件环培之物,又装了北海从事的印信,拿了架上短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路上未必安宁,带着总能防身。出来到马厩,王二也把马备好了,王修翻身上马,看王二还呆立在那里,好气又好笑,只说了一句:“你还不随我走?”王二才反映过来,连忙牵了一匹黑马,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加上一鞭,主仆二人出后门而逃。 这还没出门,早听到街上杀声不断,一些官军早被杀得东倒西歪,府衙火光接天,一时惊慌失措,举着袍袖遮住面孔,直奔北门而去,一路上好在没有多少人拦路,二人两骑绝尘而去。 武安国府中,武安国的弟弟武平国听闻有黄巾军入城,心中大怒,连忙提刀,召集了几十名精壮家丁护院,各执枪仗,守卫家中。自己则叫了十名武艺高强的家丁,出来正门来看情况究竟如何。 武平国刚刚出的门口,迎面撞上一队人马来,头裹黄巾,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只是略破败些,扬幡招旗,大书一个黄字,心知是黄巾军,但是还不知道究竟要如何,一时竟然楞在了那里。 黄巾中居然还有人是乘坐坐舆的,其实虽然说是坐舆,还不如说是个担架,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上面端坐一个人,头戴束发五行冠,身披阴阳八卦氅,一手轻摇麈尾,一手笼在袖中,分明是个妖道。旁边还跟着两个道童,一个背剑,一个抱琴。看得更加迷惑。 那道人一见面前就是武家,一伙人明火执仗,冷冷问道:“前面所立何人?”武平国见问他,也缓过惊讶的劲儿来了,戟指那道人喝道:“妖道!好叫你知道,我是北海国校尉之胞弟,武安国的便是家兄!”“胆敢对天师无礼!”他口称妖道,自然旁边的黄巾军士兵大为不满,刀枪齐指,虽不甚整齐,但是二三百来把家伙指着自己,任谁也不会觉得太舒服,武平国倒被吓得倒退一步。 道人也不生气,却为他说话颠三倒四不觉好笑,笑道:“原来你是武安国的弟弟。”说着脸色一变,面相阴沉无比,“与我拿下活口!把武家一家老小,不问良贱,全都拿了!” 他突然翻脸,武平国也没有反应过来,那道人似乎是无比权威,他一声令下,所有黄巾士兵,除了抬舆辇的两个和道童,都一拥而上,枪刃齐下。 武平国连忙提单刀,抢上来劈倒几个冲在前面的黄巾军,但是如何经的起对方人数众多,早被一个人拦腰抱住,后面跟上三四十个把他扑倒在地,层层叠上,怎能动弹。他放声大喊,到最后连喊叫的声音也没有了。 家丁中也有几个反抗的,道人身旁背剑的童子拔剑飞身上前,连环刺出,血光连续喷涌,但凡身影过处,血肉纷飞,众家丁见他小小年纪出手就如此了得,兼又毒辣,毫不留情,如何敢再上前?那童子一个收式,地下已然陈尸五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童子斜剑指地,剑锋流血,冷冷说道:“还有谁敢不就缚?”众人吓破了胆,心乡若乖乖就擒或者只诛首恶,连忙各自丢弃兵刃拜服于地,乖乖就缚。 那道人来到了武家正厅,早有消息传来:“天师,我军一路剿灭官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平寿城。”道人颔首。这时一人闯进来说道:“天师,发现武家地牢!”道人气愤道:“这武安国非地方主政官员,竟敢私设牢房,想必是为了欺压百姓所为,传令下去,北海城中所有官员豪门,家设私牢者,一律开释,官家监牢暂且不动,等我去安排,但是牢中不能再死一人!”那人得令而去。 道人想了一想,叫抱琴的童子来,说道:“你出去,通告各部,街市安定后,不可再扰民,再调一军,扑灭府衙大火,明日辰时,我黄天义军要在府衙前开释囚犯,安抚百姓,叫家属前来认领!各家出人,若有不来,全家不保!”那童子也得令而去。 道人缓缓出了口气,叹道:“贤弟,今日为兄要给你报仇!” 这道人正是当日做客北海的青霞道长王铎,他自出北海城,不久就联系到了附近的青州黄巾中的一支,并且上山投奔。 这支义军的领袖名叫方煦,此人本是汉水操舟渔夫,天生勇力,又曾经得名师指点武艺,自学自练,竟然小有成就,为一方豪侠,但是当地世族势大,欺压他的一个朋友,他劫了囚牢,杀死郡守,辗转逃亡至青州东武郡,隐姓埋名,为一猎户。无奈山林川泽亦为当地豪门所有,衣食不继,恰好黄巾蜂起,他也加入其中,只是青州黄巾很快就被挤压进山中。他以勇力被众人推举,成为东泰山黄巾的领袖,但是手下不过数万人,与西泰山管亥、臧霸百万黄巾的数目,简直犹如天渊。 但是就是这数万黄巾,吃饭也成了问题,聚集了几万人,吃粮食就要急死人,附近的州郡坚壁清野,把所有的粮食都囤积在城中。方煦手下能战者不过数千人,冲州撞府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余老弱都在山中居住,情况艰难无比。方煦见王铎上山,拜为天师,又求他代为谋划,主持大事。 王铎一见吴霜后,想了很多,心中也有了计较。在山上住了一阵子,也看到了黄巾的情况,觉得难成大事,便去管亥那里走了一趟。管亥对这个并州渠帅倒是不很感冒,只当他是来夺权的,不仅事事排挤,还冷言冷语,王铎思来想去,还是回东泰山去投奔方煦,临行前求管亥拨给军粮。管亥但求他速去,反正东山的与他也素来不和,便给了几百石粮食,王铎带回东泰山,方煦仍尊他为主,一干人省吃俭用,总算是熬过了冬天。 不久就传来吴霜一家灭门的消息,王铎派人下山打探,也没有什么消息,只听说是王修和武安国是罪魁祸首,便打下了主意。开春听闻孔融带兵去讨伐董卓了,青州数北海和济南空虚,正巧方煦也为开春的食粮发愁,王铎想起当日入北海的情景,就率领两千人暗中入城,白昼潜伏,入夜听三更梆子响,分袭府衙和库房,开门放进方煦大部队来,自己则带着些人来抄了王、武两家。孔融在北海为官,名声素著,他的家小被残余士兵保护着逃往济南去了。王铎也不追究,只是抄了他家罢休。 “启禀天师,神威将军正在清点府库军粮,估计要过五更才能来此与天师会合!”王铎挥了挥手,以示自己知道了,那人退下,先前的人又来通报:“天师,武家地牢中的囚犯已经释放,那些人千恩万谢,但,但是……” “但是什么?我又没逼你,你怕什么不敢说?”王铎和声问道。那人并非怕王铎,只是觉得一点小事都没办好,难于启齿,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个人,他,他不肯出去!”想了一想,声音又突然高了八调:“我绝对放了他的!”王铎不由得好笑,忽然心有所感,连忙说道:“带我去看看!” 武家还并非算小,转来转去,来到了武家丁的住所排房,绕过了这片住宅,但见一个井口,与一般的井没什么分别,只是形状略大些。王铎近前一看,原来里面是土夯的台阶,便命人打起灯火,前面引路,自己却低头跟了进来。 地牢里面甚是宽阔,只是黑暗潮湿了些,底下是两排监牢,全都用围腰粗的木桩制成围栏。所有牢门全都打开,显然是放走被囚之人的痕迹,一股腥臊气味混合着腐烂与馊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青霞是修道之人,自然喜洁,不由得掩住鼻息,令人指路而来。 走到一个牢门之前,王铎望里面张望了一下,只见一个大汉,蜷缩在角落里。便走了进去,俯身一拜,说道:“子义贤弟,别来无恙!”那个大汉一跃而起,怒目而视。王铎左右连忙上前护持,却被王铎喝退。 那个大汉正是太史慈,他自从当日被武安国抓来一直被囚禁至此,心中只是有气,但是却不知道事情经过,只道是武安国算计他,故此虽然能轻易逃走,也不有所动作。此时一见来人,便要羞辱一番,却发现是王铎,心中吃惊。本来还有些愧对于他,此刻相见,更是身份易位,登时楞在那里。 王铎上前说道:“子义贤弟,说来也是我对不起你……”话未说完,太史慈一把将他与其他随从推出牢门,抄起外面铁索,把牢门重重缠住,又拿大锁锁住,转身回去,坐到地上,将地上的铁链脚铐全部铐起,冷笑道:“青霞道君本是得道之人,纵使不念当日子义无礼之举,子义也不能不为之羞愧,道长请走,坐牢我还没坐够呢!” 王铎为之一楞,便说道:“当日之事,王某并未放在心上,子义是侠士,岂为这点小事挂怀?”太史慈大笑道:“我虽然深悔当日所为,但是如若我出去,还是要擒拿你交付孔国相,我不出去,倒免得一场难堪!” 王铎见他如此,倒佩服他义气,只得好言相劝:“此城已被攻克,现在我就是此城的城主!武安国、王修害我朋友一家,我正要灭他二人全族!为百姓出气!”太史慈急忙问道:“孔国相呢?”“他已在千里之外,参加讨伐董卓的联军去了,他的家人也出城去了,我只下令抄没他家。”太史慈长吁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必与道长为敌了。” 王铎见他情绪缓和,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子义何不出来说话?”太史慈笑道:“我无故被抓到此,开始还气愤不已,后来也想开了,住在这里有何不好?我要住够了才走!” 王铎心说你还是没有想开,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太史慈听得吴家惨祸,顿时横眉立目,脸色发青,以手击地,大喝道:“这武安国贼子
第一卷#183;支线剧情一#183;青州深夜破#183;虎将地牢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