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已有莲花亭亭玉立,正是清河盖绿水,芙蓉披红鲜,偶有两只蜻蜓绕着蕊芯打转儿,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窃笑,便急急飞走了。
琰妃伸手遮了白日,正眯缝着眼,见大伙性子正浓,立时来了精神,继续说:“我从门缝偷瞧,那衣裳简直就和迎上去的宫女一模一样,连花色都懒着没改,那奴才的脸当场就变了,这不才下了骄,就赶紧给迎屋子里去换了!”
曼答应笑了半晌,才问:“怎么没见她和你一道来?”琰妃直皱了眉头,抬手揉了颞颥,也不见好,便又加重了力道,这才觉着舒服了些,“一清早才过四更天就见她起了,跟着房里就点了灯,你们也知道我睡着了是最怕光的,这样闷的天又没挂帷帐,那光直透过窗棂子挫到我屋里来,晃得我脑仁儿直疼,我哪里还有心思等她,一用过早膳就先出来了!”曼答应仍旧是笑:“我瞧她也是够衰,和宫女撞了衣裳不说,按说昨儿皇上翻了她牌子,哪想临了又叫去了?”燕贵人冷笑:“哪里是叫去,分明是去了莲嫔那儿。”
跟前儿一树垂柳,柳枝已垂到水面上,那树干宽大,要三五个人合抱着才能围起来,因而枝繁叶茂,日头光斜斜穿过,却也只落得满地斑驳。曼答应折了一处阴凉站下:“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
贞嫔心肠最软,见不得人受了奚落,直呛她:“什么法子,你还能照搬全抄了去?”又叹了口气:“也是怪可怜的,原本头一个翻牌也算风光,哪想枪打出头鸟,这往后可怎么见人?”
燕贵人挽了她胳膊:“你又何须替旁人操心,她若是聪明,往后也不会差,你瞧人家玉贵人不照样三天两头地往养心殿跑?”琰妃接过话:“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进那养心殿的福份!”
燕贵人似笑非笑,只瞟着贞嫔:“她若真得了那样的福份,你还说得出方才那样的话来么?”贞嫔作势就要甩开她胳膊,“打趣完了旁人就掉转枪头对准我,你们也不嫌累得慌?再者,后宫里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新人就像那园子里的花,一茬接着一茬,我可惦记不过来。”
忽地听见两声痴笑,几人忙回头,原是康贵妃、仪嫔及玉贵人三人,仪嫔走在最前面,边走边问:“怎么没见多了一人儿?”仪嫔家世出挑,阿玛是正二品大员湖广总督,实实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决不屑于背后说三道四,琰妃本就忌惮,想起佟太后曾说她:“这孩子从不怕我”,便打怵起来,只说:“那丫头早起就拘着,左不过是认生,在我跟前儿不自在,我瞧着心疼,就叫人请了瑾答应和雯答应过来搭伴儿,哪想三个丫头一起拘着,我没法子,只好独个儿出来了!”仪嫔笑道:“平日里就只听你念叨着没伴儿,好不容易盼来个,还叫你给打发了!”康贵妃拉住仪嫔,道:“都别扯皮了,当心误了时辰。”众人听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依着规矩,每日请安应是先去坤宁宫,而后再去承乾宫。韵红和瑾答应、雯答应捡了最旁的位置坐下,陆续人都到齐了,有宫女端了盏凉茶过来,纽面绘了一朵莲花含苞待放,杯身画转莲叶婷婷,微微应了时节。忽然听见小太监击掌的暗号声,众人立即起身,请了跪安落座,发现佟太后竟然也在。
屋子里静得如无人的山涧,有好动的坐不住,用袖子挡着摆弄起指上玛瑙戒指,咯吱咯吱地响。韵红只盯着脚尖,忽听皇后说:“昨儿三位答应已入宫了。”三人立时起身,依着规矩行了大礼,听见太后叫起才又落座。皇后顿了顿,又说:“还有一桩喜事,本宫也是昨儿晚上才听说——钟翠宫的宫女花桑有喜了。”
屋子里愈加静,方才摆弄戒指的咯吱声也听不见了,莲嫔正直盛宠,哪里容得下房里的丫头越出头,偏还有了身孕,又是赶在新人入宫的当口,众人各自思忖着,却也不敢妄自开口,只一会便一齐盯向太后。
章太后一早就收到皇后口信儿,也不见诧异,只顺着往下问:“那宫人在哪儿了?”花桑立时顺着莲嫔身后的椅子往外走,转了一个弯儿才怯生生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章太后也不叫起,只问:“有了多长时间了?”花桑诺诺答说:“回太后话,两个来月了。”眼瞧着就要显怀,多半是看快要藏不住了,这才捅了出来,只是这时机掐得实在太准,也是那头有心了,便撇了身旁一眼,才半是责怪半是心疼道:“这孩子,怎么瞒了这么久”又叫人扶了起来,搬了椅子赐座。
皇后含笑道:“昨儿已经请了御医给看过了,皇上也过去瞧过了,又下了口谕说是封做官女子。” 玫染听了笑说:“昨儿陪太后遛弯,天边出现了火烧云,大伙儿都道是祥云,果然呵,今一早儿就有这样的喜事!”佟太后接过话茬:“哀家只盼这样的喜事儿愈来愈多。依哀家瞧说,也不必拘着规矩,就跟着新人一道,封了答应罢!”徒然胸口一紧,捂着绢子闷咳了几声,赶紧灌了几
4.侍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