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太后,竟然是他额娘想起那年太后生庚,皇后献了一杆金丝楠乌木雕花的烟杆,烟嘴儿是用上等的汉白玉制的,太后却只瞧了一眼,就让玫染收了下去,他着实不解,“额娘就这样不待见未缨?”太后捧了莲嫔献上的米珠光双寿字流苏,“姬莲是个有福泽的,难得和哀家对路,你若没了皇后,哀家头一个捧她上去。”他听了这话,心里像打了结的草绳,剪不断,理还乱。
又想起皇后那日说:“臣妾与她同样端端正正。”心里竟像卸下了千斤万斤的重担,如释重负,抬脚便往出走。梁慎跟在后面,“这猫”皇帝头也不回,“带回去,找个人养着!”梁慎便着梁以安先抱了猫回养心殿,又追了皇帝出去。
景臻捧了一簸箕的玉翎管进了暖阁,放到炕桌上,又去净了手,才伸进去来回拨弄了几通,捡了偏黄偏白的出去,又叮嘱其余的人,“一朵花出的瓣儿,上层和下层,花瓣和花芯还有可能不是同一个色,挑的时候可得心细。”捡了其中一朵举起,“只有最嫩的鹅黄,捣出的胭脂才叫纯正,娘娘用的胭脂,一不怕费料,二不怕费时,你们可都仔细着!”正说着,见郑谙达掀起帘子,竟是皇帝来了。
皇帝瞧见炕桌上的簸箕,笑着说:“朕在前朝忙的心力交瘁,你们娘娘却在这儿躲清闲做胭脂!”景臻含笑着拾掇好桌面,见皇后从里屋出来,一众人都退了出去。
因着几日未见,皇后请了双安,皇帝拉她起身,握了她手,“手怎么这样凉”皇后却问:“皇上都查清楚了?”皇帝道:“茱萸和元惠已被杖毙。”皇后又问:“乌那希呢,皇上该信她是无辜的了吧?”皇帝拉她坐上小炕,“已经传令放出来了。”
皇后这才踏实。崩了这几日,人前故作姿态,临摹、品茶、纳纱、制胭脂清风明月,词清讼简,捡了这些消遣,以示她宠辱不惊的正宫气度,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还能不能过得去这一关。此刻骤然听了皇帝这话,到底是忍不住,眼珠子刷刷往下掉,“皇上也知道,慎刑司出来,不死也残,怕就怕她已经不成人样了。前些日子她本该一起放出去的,都是为了多侍候我些日子好端端的”再也说不下去,忙扯了挂在前襟上的绢子,擦了又擦。
皇帝握得她手更紧,“我知她是你跟前儿最净心的,回头让内务府再送几个过来,总能选出个机灵的。”皇后道:“总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臣妾待她早就不像寻常的奴才,这么些年的情分,哪是随便谁就能取代的?”皇帝便说:“等明儿她养好了身子,就留在宫里给你做个伴儿。她年纪再大些,朕亲自给她指一门亲事,担保不让她受了委屈。”皇后未料想皇帝如此打算,又惊又喜,“如此,那可真是她的造化了!”皇帝道:“净说旁人,也不想想你自己。”瞧她满面愁云终露出了笑,忍不住替她擦了泪珠子,“委屈你了”皇后靠他肩上,笑说:“臣妾才偷了浮生半日闲,不知多惬意呢!”皇帝就势放倒她,“还有一大家子等你料理,哪由得你偷懒?”皇后搂着他脖子,只一会便骨软筋酥,进退失据
四更天的时候,皇后跟着起来侍候皇帝穿衣,暖阁里生着碳火,烤得人脸上发热,没了个精气神。皇帝穿好了衣裳,见皇后似有倦容,便说:“时候还早,你再趴一会。”皇后却径自传了早膳,“不早了,几日没出宫门,臣妾还要早点去给两宫太后请安呢!”
用过早膳,六宫皆来问安,喧嚣了一阵,皇后才又携她们一道去给两宫太后请安。皇后刻意多坐了会,待众人都走尽,才又起身恭恭敬敬给章太后请了双安,碧同忙扶了她起来。太后喝了碗茶,慢慢道:“佟太后明显是捧了莲嫔往你的位置去,你就打算一味地忍下去么?过去你仗着有皇帝的恩宠傍身,可如今一个答应,就差点断送了你的前程,也差点断送了太子的前程!”
皇后道直打了一个冷颤,想了想才说:“总算还有玉贵人”太后冷冷道:“哼,佟太后一碗鹿肉就给吓了回去,你禁足的日子,可见她去求过皇帝?最后不还是韵答应使了法子?”又叹气,“你和哀家是一路性子,她和你又是一路性子。过去,是她福至命好,往后的路,可谁也说不准。在宫里,你想避世,早晚叫人给拉下去!”
皇后却淡淡道:“原来是她真是个有心眼儿的!”太后瞧着她,“你心里还是有疙瘩,就为着那两箱子妆奁?你都知道,她也是着了旁人的道儿。”皇后垂头道:“总归是心里别扭”太后道:“宫里头这些人,最后肯为你出头的有几个,那些人平日里敬你怕你,真有个三灾八难,一个个儿都惦记着你的位置呢。她如今才是个答应,你也好摆弄。”
皇后捧了茶品哆了几口,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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