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的路上,慕容青枫安慰林则宁道:“苟荀先生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勉之身上蛇毒的解药已经有了眉目,你别太担心。”
“就算解了毒,大哥也不可能再回复原样了。”林则宁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则平的样子,他的清雅,他的出尘,唯有山巅之白雪,九天之明月可喻及一二,可是如今,他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谋害,风华不再,面目苍白,不变的是那浅淡笑容与从容气度。他是谪仙一般的人物,本不该为世俗权利所侵染,然而他身上有太多牵累,她、林则安、林则静、李氏,还有林氏先祖留下的宁国侯府,没有一个不消磨着他的心血。
慕容青枫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勉之武功被废未必是坏事”,但是这么说难免会惹林则宁生气,转口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下毒的人。”
林则宁似乎有些疲倦,她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大哥并不是利欲熏心之人,为什么都要那般防着他!”
慕容青枫连声呼“冤枉”,“宁儿,防着他的人是益王和太后。”
林则宁睁开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还有父皇。”慕容青枫最后无奈承认,“好吧,我一开始也防着他,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啊!”他解释道,“他那么聪明,从小坑我到大,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以为又是他使的手段,自然对他生了提防之心。”
“那现在呢?”
“王府里不知道被你大哥安插了多少眼线,我在他面前说话能不防着点吗。”说起这事慕容青枫就觉得憋屈。
“大哥在王府安插有眼线?”林则宁十分惊讶。
“有!”慕容青枫肯定的点头,“还不少!”见林则宁似乎不信,便道,“你知道为什么九月底才让你搬入麟定园吗?”
林则宁急于知道缘由,便摇头表示不知。
“因为有人说在这之前都不宜搬迁!”慕容青枫简直咬碎了一口白牙,为了阻止他和宁儿在一起,林则平几乎无所不用其极,连撒谎伪造黄历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是谁?”大哥做得这事正符合她心意,只可惜并没能拖延慕容青枫太久。
承认自己信任的王府大总管帮林则平做事对慕容青枫来说可不仅仅是没面子问题,他含糊说道:“别提了,一提那人我就一肚子气。你大哥已经亲口承认了的,我断不会冤枉他。还有那个王谦,长着一张老实脸,整天不声不响的,谁知道是个高手,你大哥让他整日混在普通侍卫里也不嫌屈才。”想到那天授意魏忠假扮刺客和王谦过招,竟然交手百余招才将他拿下,魏忠可以说是他身边的第一高手,能在魏忠手下走百余招,在他的贴身近卫里也是少见的。
“王谦”这个名字似乎听过,林则宁仔细想了想,依然想不起来,便默记在心里,想着回头见一见。
行至半途,忽然,“冤枉啊!”马车前传来一声凄厉的妇人哭喊,“吁!”车夫连忙拉住马。
慕容青枫一把将向前栽去的林则宁揽进怀里,问道:“没事吧?”
“没事。”林则宁骤然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受伤,轻轻的摇摇头。
慕容青枫这才皱着眉头问车夫道:“出了什么事?”
“回王爷的话,有个妇人突然冲到了马车前,小的怕撞到人,所以赶忙拉住了缰绳,惊到王爷王妃,小的该死!”
马车前传来护卫的喝问及妇人的哭诉,街道上很快聚满了人。
“王爷!”魏忠靠近窗户,将那妇人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这妇人姓辛,十四岁嫁给余姓商人,丈夫婚后不久即外出经商,数年不归,辛氏每日侍奉婆母,照顾叔姑,直至叔姑成家,婆母过世,辛氏才收拾了行礼进京寻夫,谁知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到余姓商人,才发现他在京中已另娶妻韦氏,孩子已有两个,辛氏气苦交加,然四面无援,也只得忍了。论理辛氏进门在前,有三媒六聘庚帖为证,当为正室,韦氏外室后娶,未于堂前跪拜公婆,姓名未入族谱,当为妾侍,然而韦氏哭闹不肯为妾,拉着两个孩子在商人面前哭诉委屈。商人本也为庶子,幼时曾被嫡母打骂,且比起因操劳家务、辛苦奔波而容颜憔悴的辛氏,商人更喜欢为自己生儿育女又年轻貌美的韦氏,便要贬妻为妾,立韦氏为正妻,辛氏自然不愿意,痛斥商人薄幸,惹得商人恼怒,扬手便打。辛氏跑出家门,见齐王府马车华丽,又有侍卫跟随,妇人识浅,只当是大官,索性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当街喊冤,希望马车中的大人为她主持公道。
林则宁听得皱眉,若真如辛氏所说,这商人未免太过可恶。
慕容青枫道:“这等事,该去官府。”忽然,衣袖被扯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衣袖上纤细的手指,目光然后转到手的主人身上,林则宁正眼含希冀的看着他,他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既然让本王遇见,也不能不管。”
“你这贱妇,怎么敢当街冲撞贵人!”人群中冲出一个中年富态男子,一身绫罗绸缎作商人打扮,揪着辛氏就要打,被护卫用剑鞘挡住手臂。
“放肆!”
“贵人息怒!”那商人当街朝马车跪下,他在京城待久了,知道能用起这般华贵马车的不是一般人家,“是草民管教不严,让妾室冲撞了贵人,万望息怒!”
“民妇不是妾,贵人明鉴!”辛氏从怀中掏出红色合婚帖捧在手心,哭诉道,“民妇是他原配发妻!”
那商人想要去抢,慑于王府护卫在旁,不敢造次。
护卫将合婚帖转呈到慕容青枫手中。
慕容青枫见林则宁目光瞟过来,便将帖子往她面前移了移,为了看得清楚,林则宁的身子不自觉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柔软的鬓发擦过他的脸颊,慕容青枫感觉心像被小猫爪子挠着一样。
“辛氏说得是实话。”林则宁直起身子,不经意回头与慕容青枫四目相望,她怔了一下,脸微微的红了,忙将目光转开。
慕容青枫将帖子递出去,道:“你是余光宗?”
“是草民!”
“有合婚帖为证,辛氏是你发妻,你为何说她是你妾室?”
余光宗连忙辩解道:“贵人容禀!这辛氏确实原是草民发妻,然而过门数年一无所出,符合七出之一,草民念及其侍奉双亲有功,仍留在家中,改立韦氏为妻,完全是为了子嗣后辈着想。”
“你……”妇人哭道,“你婚后三天便离家经商,数年来杳无音讯,我一凡人,又不是山中精怪,怎么生出子嗣来?”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余光宗心头着慌,质问辛氏道:“那你在韦氏和元娘汤里下毒该如何解释?”
“不是我做的!”
“你还不承认,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抵赖!”余光宗朝马车一拜,道,“贵人,草民虽是一介商人,也懂得‘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原本也没有生出废妻的想法,只想着若辛氏能善待韦氏母子,便是不能给余氏一门留下嫡出子女也不计较。可谁知辛氏这般狠毒,竟然买通下人,在韦氏和小女汤里下毒,被拿个正着。这等妒妇,草民气不过才打了一巴掌,吓唬了两句,谁知她就跟泼妇般往外跑,还惊扰了贵人,如今草民不敢再留她,这就回去写了休书,从此辛氏与草民无干,贵人是打是罚,也与草民无干了。”
辛氏气得只是哭,指着余光宗一连说了几个“你……”。
“辛氏,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突然,马车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极为清冷,却异常悦耳。
余光宗和围观的百姓都愣了一下,怎么马车中还有个女人?
辛氏跪在地上,
第六十九章 怨诗泪惊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