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太后恼羞成怒道:“现有你贴身丫鬟的证词和你的衣物在此,你还敢狡辩!若不是看在你出自宁国侯府,为了皇家和林氏的颜面不宜声张,着人将那日伺候的丫鬟护卫绑来,还怕问不出真相来!”
林则宁冷笑道:“既然如此,孙媳倒要恳请太后将那日齐王府和宁国侯府的护卫全都拘来,一个一个分开了问,看能问出什么来!”
瑜贵妃和李国公夫人见林则宁无所畏惧的模样,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难道林则宁没有被贼人掳走?
太后与林则宁四目相对,一个咄咄逼人的审视,一个坦坦荡荡的冷嘲。若不是处在当下的境地,太后倒想为林则宁的胆色叫一声好。
“你以为激将法对哀家有用?”太后不动声色的道,“你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有你贴身丫鬟的证词,已经足够了。”
瑜贵妃刚被林则宁的话噎住,逮住机会落井下石道:“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狡辩?”
“狡辩?”林则宁注意到太后的目光数次扫过大殿一侧的屏风,心中早已猜到屏风后有人,她身为皇子妃,废立需帝后意旨,太后此次突然发难,自然是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借着越帝、皇后乍闻这个消息时的愤怒而坐实她的罪名,待事后越帝和皇后会过意来,事已成定局,那么屏风后的人是谁,她心中已有计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嗬!”瑜贵妃甩了甩手绢,道“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你,不仅李国公夫人说了假话,你的丫鬟也说了假话?真真好笑!在你进宫前,你的贴身丫鬟在你身边没离开过吧,那怎么说出和李国公夫人一般的话来?本宫看你是辩无可辩了吧。”
林则宁看也不看瑜贵妃一眼,只是盯着留云道:“我自认为没有苛待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这么做?”
“王妃,奴婢……也不想出卖你的,可是,太后和皇后面前,奴婢不敢撒谎。”留云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太后唇畔露出满意的微笑,“来人,带她下去!”
“慢着!”皇后出声制止了上前来拖人的嬷嬷,“母后,既然此事事关皇家颜面,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贱婢,留不得!”
“娘娘饶命!”留云大惊失色,扑倒在地,“奴婢……奴婢一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啊不……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娘娘饶命!”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下,睁眼看了看面无血色的留云,微微眯了下眼,最后颔首道:“皇后说得是!叶嬷嬷,带她出去吧!”
叶嬷嬷会意,上前拖着留云就往外走,谁知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的留云突然挣开叶嬷嬷的手,冲着太后尖叫道:“太后娘娘,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啊,奴婢为您办事,您救救奴婢啊!”
殿中的人全都呆住了,事发突然,叶嬷嬷竟然没来得及去捂留云的嘴。
太后回过神来颜色大变,指着留云喝道:“贱婢胡言乱语,还不堵住嘴拉下去!”
“且慢!”皇后的理智一直在“太后的阴谋”和“林则宁真的失贞”上徘徊,故而一直不曾开口为林则宁求情,此刻一听事情另有隐情,自然是要尽力阻止太后杀人灭口。由于审林则宁的缘由有碍皇室颜面,大殿中留下伺候的人极少,一时间竟然没人上前去拦叶嬷嬷。
叶嬷嬷瞅了个空子,冲着还在尖声向太后求救的留云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留云被打得头偏向一边,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一道血线顺着口角蜿蜒而下。
“你姐姐的骨骸!”叶嬷嬷揪着留云的头发在她耳畔恶狠狠的说道。
留云挣扎的身体一僵之后是更加激烈的挣扎,她悲愤的瞪着高高在上的太后,叶嬷嬷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来,连忙捂住她的嘴。
“这是做什么?”皇后喝止叶嬷嬷道,“本宫的话是没听见吗?”
叶嬷嬷捂着留云的嘴,朝皇后略弯了下腰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瞧着这贱婢似是疯魔了,为免惊吓到太后和皇后娘娘……啊!”叶嬷嬷突然一声痛呼,用力扯拽着留云的头发。原来留云冲着她的掌心狠狠的咬了一口,连皮带肉的撕了下来。
乘着叶嬷嬷因痛松手的瞬间,留云冲着林则宁大声叫道:“王妃,奴婢对不起您!”
林则宁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脸色忽变,急忙叫道:“别做傻事!”
话音未落,留云一把推开叶嬷嬷,一头撞向殿中的朱漆柱子,“嘭”的一声仿佛是熟透的西瓜掉落在地上,留云的身体被柱子反弹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仰天倒在地上。
血色弥漫了眼睛,留云似乎听到有人惊叫,在此混乱中,有个惊惶的声音叫着“留云”,那是王妃吧?王妃,你怎么可以为了奴婢失去一贯的冷静呢?奴婢是个细作,不值得你如此。进入宁国侯府那天起,奴婢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你或许不知道,每次看到你伤心或者受伤,奴婢有多痛恨自己,可是奴婢不得不继续去做一些让你难过的事情。这样为难的日子终于不用再过了,奴婢其实很高兴,最后能帮你做一件事,真的好想笑,可是不能笑,不能笑……
林则宁被崔尚宫看似搀扶实则挟持的动作阻拦了脚步,“留云!”她伸着手去够留云的手,为什么会这样?留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明明说好的……
“王妃,克制住情绪,否则留云白死!”崔尚宫压低声音在林则宁耳畔轻声说道,无论留云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林则宁,她自尽前的话对于林则宁来说都是脱离出泥淖的机会。
林则宁红着眼睛,口中泛起一股腥甜,眼前一片片的黑蒙,全凭一股不甘撑着不肯倒下去。
留云的血迅速染红了地上的毯子,叶嬷嬷来不及裹手心里的伤,上前试了试留云的鼻息,最后站起身来道:“死了。”
瑜贵妃受了惊吓,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还在蔓延的血色恶声恶气的道:“如此满口胡言的贱婢,死了便死了!”
皇后额上沁出一层层冷汗,唇色泛青,手掌紧紧按在胸口上,身后的女官帮她抚着背顺气,她冷冷的看着瑜贵妃道:“满口胡言?这贱婢刚才编造齐王妃被贼人掳走的事时,瑜贵妃怎么不说满口胡言呢?”
“这……”瑜贵妃语塞。
屏风后传出脚步声,身着明黄锦缎龙腾祥云纹龙袍的越帝走入殿中,皇后和瑜贵妃从锦榻上站了起来。
越帝看了一眼地上披头散发,面目被血染得狰狞的留云,立皱着眉头刻移开目光,平静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意:“母后叫朕来就是看这个的吗?”
太后知道这一局是自己输了,输在了最后一步,眼看着胜利在望,却因为留云的自尽而一败涂地,不仅如此,留云的自尽更让她沾上诬陷林则宁的嫌疑。她让叶嬷嬷带留云下去一方面是安留云的心,一方面也是便于灭口的意思,在那种情况下,留云根本就没有活路,况且她还掌握着制约留云的把柄,顺着她的安排还有几分活的希望,她原本笃定留云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可是最后却出乎她的意料。
太后垂着眼帘道:“今日这事,看来完全是这贱婢胡言乱语,哀家与皇后也是被蒙蔽了,倒是委屈了齐王妃。”
皇后冷笑道:“臣媳倒想知道,这贱婢死前说对太后忠心耿耿,为太后办事是什么意思?”
太后紧紧地攥着佛珠道:“自然也是胡言乱语!”
“这贱婢是胡言乱语,”皇后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李国公夫人,脸上结起一层冰霜,“那么始作俑者李国公夫人也是在胡言乱语了。人死不究,但是李国公夫人,诽谤皇室,当是何罪?”
李国公夫人早就被留云的举动惊呆了,突然被点到名,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太后磕头道:“太后,臣妇没有撒谎啊,臣妇……也是听说的!”
“听说来的闲话你也敢进宫来在太后和本宫面前搬弄是非?”皇后和太后斗了二十几年,明白想通过这件事整垮太后是不可能的,何况留云已死,她指认齐王妃被贼人掳走之事是不是太后指使,已经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她不能拿太后怎么着,但是要她白忍这一肚子气,也是不可能的,提起这件事的人就是李国公夫人,“你听谁说的?”
“听……下人从外面听来的。”李国公夫人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供出李氏再得罪瑜贵妃。
皇后气得笑了,“本宫倒是奇了,李国公夫人堂堂一品夫人,听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不说管束下人的嘴,竟然还大惊小怪的传到宫里来,难道李国公夫人就是这么掌管国公府的?”
瑜贵妃听了心中不平,开口道:“皇后娘娘息怒,李国公夫人也是好意,空穴来风,外面有这样的传言必然是有些根据的,早些知道了,也好未雨绸缪不是?”
“闭嘴!”越帝冷喝道,“事到如今还要把没影子的事情硬安在齐王妃头上吗?”
瑜贵妃吓了一跳,委屈的看着越帝道:“皇上,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越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对皇后说道:“你是一国之母,中宫之主,这事该如何处置尽快处置。母后一心向佛,久不问世事,以后这些糟心的事情还是不要拿来烦扰母后了。”
皇后应道:“是!”
太后不由的脸色铁青。
第七十五章 据理证清白,含恨留云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