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差两刻的时候,杏儿朦朦胧胧的听见身边悉悉索索穿衣的动静,迷迷糊糊的问道:“要起了?”
同住的桃儿道:“嗯,今天我和唤月姐姐该班,你再睡会儿?昨晚熬到挺晚的。”
杏儿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揉揉眼睛道:“不了,夜里的碗碟还没收,王爷怕吵到王妃,让搁在那里早起收拾,你把灯点上吧。”
桃儿摸出火折子,“咔嚓”两声点燃蜡烛,屋里瞬间亮起橘黄色的灯光,罩上灯罩,两人迅速的穿衣洗漱。
杏儿洗完脸坐在镜子前拿茉莉粉匀脸,发现唇角干裂起皮,顺手撕了下来,忍不住“嘶”了一声,用舌尖舔去渗出的血珠,抱怨道:“感觉今年比往年都干燥些。”
桃儿已经收拾妥当,一边叠被子一边随口说道:“可不是么?不过京城算好了,昨天听王爷回来跟王妃说殷河又大旱,庄稼都干枯了。”
杏儿摇头叹气,“不是雪灾,就是大旱,这可让普通老百姓怎么过日子呢?”
两人虽是下人,但身在王府,不必如普通人家一般艰难讨生活,各自感叹两声,收拾好后便匆匆忙忙往正屋那边去了。
将慕容青枫送走,林则宁坐下让唤月倒杯茶来润润嗓子。
“前天张太医交代王妃不能喝茶,有新得的玫瑰花蜜,调一碗来王妃尝尝?”
林则宁点点头,“春天里风大,气候干,吩咐厨房多煮些川贝粥什么的,大家润润嗓子。”
桃儿笑道:“天下再没有王妃这么好的主子,奴婢们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
林则宁笑笑,“别贫嘴,去请林妈妈过来,我有事要问。”
桃儿出去找林妈妈,唤月用滚水冲了玫瑰花蜜,正拿扇子在桌子边扇凉,笑道:“王妃的好,奴婢们记在心里,以后一定更加用心的做事。”待茶碗不再烫手,方捧着送到林则宁眼前。
林则宁接过茶碗一口一口的喝着,玫瑰的芬芳萦绕鼻尖,她不大喜欢脂粉香气,对花香、果香倒是爱得紧。
“林妈妈来了。”桃儿打起帘子,林妈妈笑着进来,问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林则宁让小丫鬟搬凳子,林妈妈告罪依着凳子边坐下了。
“叫妈妈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问一句,顺平伯家的大小姐前日突然没了,我们和他们府里没那么亲近,以前又是那种关系,但是有太后的赐婚,她算是李国公世子未过门的妻子,这身份又不一样,我年轻不大懂这规矩,我们府里需要派人过去么?”
“奴婢以为大可不必,这柳小姐尚未出阁,还是个姑娘家,丧事定不会大办,若是亲朋好友,上门安慰她父母两句倒没什么说的,可王妃是什么身份?莫说是李国公世子的未婚妻,就是入选的秀女,也没有让王妃上门吊唁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道理。更何况,一个下堂妾的堂妹,哪里来那么大脸面?”想起玉侧妃,林妈妈满脸鄙夷,言辞也刻薄起来,“别说还没嫁到李国公府,真嫁过去了,王妃也不必将她放在眼里。这事就当做不知道,完了。”
林则宁点点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算算时间,怀安姐姐该临产了吧?”
林妈妈笑道:“正要和王妃提这件事,去年六月里的喜信儿,算日子,正是三月末。”
“到现在也没听到讯息,不知怀安姐姐怎么样了。”女人生孩子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林则宁有些担心,又有些自责道,“我竟忘了这事,早该打发人去问讯的,这会儿可来得及?别叫表哥和怀安姐姐怪罪我呢!我记得得信的时候就叫外面打了长命锁送到崇化寺里开光并求了平安符的,那边可送来了?”
林妈妈连忙站起身来安慰道:“这哪里能怪王妃呢?西南府里与咱们隔的那么远,消息一时半会儿耽搁在路上也是有的。前些日子大事小事不断,王妃顾着眼前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何况是千里之外的事?王妃早前不是做好了几色针线连同太夫人的寿礼一起送了过去?郡主定不会责怪王妃的。也是奴婢疏忽,这事情原该奴婢记着提醒王妃的,请王妃责罚。”
绿柳捧着账册子进来,闻言亦道:“这事该连同奴婢一起责罚。长命锁早就送来了,还有项圈、手镯、脚环,正好赶上瘟疫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奴婢将东西收在了小库房里。前些日子林妈妈也提过这事,说王妃忙碌,让奴婢先备下东西,到时候请王妃过目添减,就等着那边传来喜信就可将东西送过去,偏偏这两日混忘了,着实该打!东西已经备好了,王妃这会儿有空,可要看看?”
林则宁毕竟不是原身,又因为林则平的告诫,不敢与西南外祖家有过多联络,因此忘记了怀安郡主的产期,正自懊恼不已,听绿柳一番话,隐约记得绿柳曾经说过长命锁的事,也知道她和林妈妈是有心安慰,心中熨帖,笑着说道:“那你等会儿将单子拿来让我看看,路程遥远,鸡蛋就不必了,倒是那上好的红糖、阿胶多备些。外祖家来信必然是要先送到大哥那里,下午叫桃儿去侯府走一趟,问问那边准备的怎么样,到时候一起将东西送过去。”
绿柳笑着应“是”。
林妈妈见林则宁没有旁的事情吩咐,绿柳又捧着账册,知道她们有事,便站起身来告退了。
林则宁看着绿柳手里的账册子问道:“这是府里上个月的支出?”
“是的。”绿柳将账册放到林则宁手边的矮几上,“还有几家寿礼、娶亲、满月酒的单子,请王妃一并过目。”
林则宁先翻开账册,也不看前面的零项,只看个总数就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一张红色帖子,见上面罗列着的宝石、白玉等等,不禁叹气道:“这一张单子上的东西都快顶府里半月的支出了。”
“这是恒亲王太妃七十岁寿辰的礼,所以重些。”
“恒亲王太妃辈分高,又是整寿,人生七十古来稀,礼送的重些也是应该的。”林则宁想着慕容正辰暗地里帮着太子做事,这礼更应当慎重才是,细细地将帖子看完,指着其中一个说,“这象牙白菜去了,我记得私库里有件福寿纹样的雕花炕屏,送那个应景,寓意也好,等会儿找出来添上。”说着又添了两样东西进去。
绿柳一一记下了,笑着说道:“咱们府里人口简单,王爷王妃又省检,所以花销小。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府里的开销也是现在的四五倍呢。”
林则宁想起一年前府里的莺声燕语,无论是嚣张跋扈的兰侧妃,还是阴毒刻入骨子里的玉侧妃,亦或是表面上愚懦的王姨娘和如同墙头草的李姨娘,都不能否认她们的年轻美丽,而那些美丽,需要昂贵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来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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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