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香樟树丰厚油绿的叶子密密匝匝荡开波纹,如绿波荡漾的万顷碧海。每一凝脂质的叶片相互挤挨触碰,摩挲敲击,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有些金黄染秋香在半空打了个旋儿落在人行道磨砂粗糙的砖面上,有一点绵柔的声响。这到底是南国,在这初秋时分,即使是落叶也满是濡湿绵延的水汽儿。
邱于正站在这么一棵香樟树下。
穿着短袖,手里抱着衣服,时不时跺跺脚,缓缓因站久了而发麻的脚跟。
日头偏西了,他眼睁睁的瞧着夕阳叆叇迷蒙往西下去了,铺开一段橙红的锦缎,但是似乎很慢,又很快的敛了回去,浅浅的蓝渐渐晕开,厚重的蓝又开始浓墨重彩,另一种更轻更浅,更幽寂的微光在东边慢慢的伸展开。
月出东山,清辉千里。
气温在慢慢降下去。
邱于出来的急,他竟忘了拿自己的衣服,也忘记了带手表看时间。
他搂紧了衣服,时不时又搓一搓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再等等吧。
他不知道第几次怎么告诉自己。
邱于还没有吃过晚饭,现在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在强烈的跟他抗议。
再等等吧。
等待是一件又痛苦又煎熬的事,不晓得要经历过多少次翘首以盼和多少次失望而归。
邱于终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
回吧,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作业,对,作业,没错,作业,该写作业了,他还得写作业。
回吧。
彻底暗了,绒紫色的华贵夜幕上滚落着鲛人散落的眼泪。
他还是没舍得走。
不过也庆幸自己没舍得走。
他看见了姜羱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像是喝了酒。
应该喝了酒。
邱于很快疾步前去将手里抱着的衣服披到了姜羱的身上。
若有若无听见姜羱叫他的名字。
“邱于。”
姜羱下意识反身过来,不愿意将后背露给其他人。这个姿势却隐隐将邱于搂在怀里。
邱于怔怔看着姜羱的栗色的眼睛,温柔的笑波丝毫未显,几近是刻薄的冷漠,砭骨的凉薄,仿佛是两窖寒冰。
可是下一秒就消失了,姜羱的身子一晃,栽倒了。
邱于抱了个满怀。
钥匙自姜羱的手里滑脱,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清透脆然。
邱于已经很久不跟其他人这么亲密的接触了,这会让他联想起那一个令他恶心的醉鬼。
邱于的记忆力实在是好。
他拼命拼命的忽视遗忘,都没有用。
这一下糟糕的记忆又突然间出现了在脑海里,纤毫毕现,甚至包括那个混混嘴里恶臭的烟酒味。
但是当他带入姜羱这个人的时候,恶心感却消失了。
鬼使神差的,他凑过去闻了闻姜羱嘴里的气味。
嗯。
好闻。
有勾兑牛奶的酒吗?
仍处于象牙塔的小白这么疑惑的想。
邱于将姜羱搀扶到楼上,用钥匙开了门,然后非常自来熟将姜羱扶到了床上,打了水,替姜羱擦了脸,脖子和手脚。
动作上非常的熟练轻柔,但是却不得不忽略邱于脸上不正常的泛红。
邱于太紧张了。
明明是一些很简单的做法,他做完之后却满身大汗。
他一个人莫名其妙慌的手脚不知如何放。
姜羱家里的空气也似乎比别处稀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由自主的他开始算海拔高度对空气稀薄程度的影响。
……
几近是落荒而逃。
……
姜羱睁开了眼,又合上了。
时间顺着指缝流走。
每一天都和昨天不同,又和昨天相似。
邱于依旧殷勤备至,
何呦的四人小团体依旧就该闹腾的时候闹腾,
老班依旧每天早晨站在班级门口,用他的吊稍三角眼过分多的眼白斜视迟到的学生,
程秋实依然在学校门口,殷勤授课,风雨无阻,从不缺席。
月考悄然而至,又在眨眼间过去。
普通到他似乎真的只是一个睡眠不好的高中生。
月考刚刚结束的第二天早晨,天气有些阴沉沉的。
他的手机不合适宜的响起了短信铃声,提前惊扰了姜羱的睡梦。
刺眼的屏幕灯光,让他的眼睛泛出生理盐水。
“来阳台上。”
姜羱瞟了一眼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觉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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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黑色鸟 唱童谣[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