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轻柔而温和的笑意,竟非常难得地出现在了柴恪的脸上。
许璟惊诧,但也不无庆幸——
他心情看上去挺不错的,这次应该会很好说话吧?
“明天,我就回家了。”
许璟走近他跟前,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没有人,才敢继续开口:“你让我不要去看文月表姐,明天之后,就算我想去,也去不成了,但我拜托你,请你一定好好劝她,可要是……要是她心意已决,怎么劝也劝不回来,那就……就算了。”
柴恪怪疑目视着她:“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许璟尴尬:“我,我听说了她和陆大人的事。”
柴恪瞬间了悟,隔了挺久,点头说了一个字:“哦。”
“有人告诉我,表姐这些年待在宫里不是很开心,离宫去修行一场,说不定是好事。”
话虽这么说,但许璟还是舍不得,她担心柴文月一去就去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了,她咬牙忍了再忍,有一个问题,她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因为答案不同,柴文月选择的路就可能是另外一条。
“柴恪,”小心斟酌了再斟酌,许璟压着声音,极其认真地探问道,“你……你真的不喜欢我表姐吗?”
说真的,柴恪听到她问的这个问题,心里有气,甚至还气得十分肺疼:“你不是认定我喜欢她吗?纵然我说不是,你能信?你不照样一口咬定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伪君子?”
许璟指天发誓:“我就问这一次,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你的答案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不,我发誓,整件事睡一觉以后我都会忘掉!”
“……”
“嗯?”
“许璟,你是不是也疯了!这么荒唐的问题,你拿来问我?”
柴恪表现得非常非常生气。
许璟想,他之前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了:“好,我知道了,是‘不喜欢。”
柴恪消了些气,但还是很不悦地撇过脸去:“无聊!”
明明只是想拜托他好好劝说柴文月,兜一圈又问到这个忌讳的问题上来了,是够无聊的……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四下静得让人不自在。
过了好片刻,许璟犹豫着张了张嘴,用纠结在内心里的第二件事打破了这一份叫人尴尬的沉默:“前天在太液池,你是不是故意截住我的?”
柴恪转过脸来看她,扬眉道:“是又怎样?”
果然是算计好了的!
许璟原本平静的心绪骤然浮波:“那……王钺怂恿解忧和真定去看舞姬跳舞,也是你……”
“没错,”柴恪打断她,直言不讳地承认道,“是我授意王钺去的。”
他如此坦白,倒令许璟难以接受,此时此刻,她想,真不如他亲口说整件事是个巧合,编了谎话来撇清干系。
许璟震惊极了,脑子“嗡”地一声全乱了:“麟德殿盛宴,你一早就知道了圣上的用意是不是?你一早就知道,但你还故意设局令真定公主提前到,为了让那位异邦的王子选中真定公主,你……你甚至不惜将柴萱也算计进去了!柴恪……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冷血无情得可怕!你真心将她们当作过你的手足至亲来看待吗?还是在你眼里,什么都是不重要的,包括亲情?”
柴恪听罢,却是冷笑了一声:“许璟,你有没有良心?你既然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父皇设宴的真实目的,就应该很明白啊,和亲一事,柴雨棠不去,便会轮到你去。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因为不相干的人和事来指责我?”
许璟神色变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柴恪转眸,眼角斜挑,他缓步逼近她跟前,很突然地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脸来,许璟吃惊,连忙挣扎,而柴恪的另一只手则揽紧了她的腰,许璟霎时僵住了,她抬起眼,正对上一双墨黑沉冷的眸子,“许璟,你的这张脸可丝毫不逊色于柴雨棠,况且你比柴雨棠还更为青春娇俏,这般倾城颜色,我看得见,父皇看得见,赫伦不是瞎子,他自然也看得见。”
柴恪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许璟乍然记起勤政殿前与伽陀王子相遇时的场景,那一番短暂言谈此时想来,更叫她惊怕得一身热血似乎都冷下去了。
许璟呆了呆,继而用力推开了柴恪,“你……你是为了保下我?”细一想,又觉得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少自作多情,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帮你。”柴恪冷冷瞥过了她,“柴雨棠去和亲,比送你去和亲,更能让我获益。”
许璟被梗了一道。
的确,身为庶出皇子的柴恪心大,大到装着江山天下,嫡出的皇子、公主,可不是少一个是一个吗?也省得以后盘根错节,碍着他的前路。
该嘱咐的嘱咐了,想问的问过了。
再无话可说。
心底里一片寒凉的许璟低头退步行礼,转身回了福熙殿去。
这偌大的皇宫,到处都是阴谋和算计,许璟只想快些离开,她借口宫中事多,不好劳烦宫中的车马和侍卫,于是宫门关闭前,一位小内官去东靖王府报了个信,说安乐郡主次日回王府,要王府的车马于辰时三刻在宫门外等候。
 
42.四二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