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也没有要起身恭迎的打算。
柴恪原本生得白净,成日宿醉,此时脸色更显憔悴苍白,又形容消瘦,与昔日丰神清朗的形象相去甚远,倒像是一个久病的人了。
许璟看到柴恪,貌静心不静,加之又想起了柴衍之事,再多添了两分不安。
柴恪看到许璟,亦是心间五味,不知究竟该作何感想,脚下不由得微微滞了一滞。
落座后,柴恪脸上尴尬,目光闪烁,支吾对许璟道:“我,我是醉得难受,所以才不想出来的。昨晚……昨晚我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酒喝得太多,虚和实就不容易区分,他记得半睡半醒间似乎见过她,还同她说过些什么话,原只当是梦,但王钺说,昨天晚上,安乐郡主的确在他床边待过片刻,具体殿下同没同郡主说话,又说了什么,王钺道当时不在场,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王钺再三发誓,拿命保证柴恪没有酒后胡言的毛病,但这一番,许璟着实来得太突然,闹得柴恪自己非常没底。
“没有啊。”许璟想也没想,张口就答道,她看他一眼,再补充了一句,“你昨天晚上醉得像条死狗。”
柴恪的心脉剧烈一震,他瞪大眼盯着许璟。
侍立在侧的王钺,脸当时就绿了。
许郡主若无其事:“饿了,吃饭。”
二添麻溜地上前把盘盏依次揭开。
柴恪一言不发。
王钺暗暗担惊。
估摸着工夫,要动气早该动了,但柴恪仍旧是一言不发。
王钺舒了口气,莫不庆幸地想,普天之下敢说三殿下醉得像死狗的,除了安乐郡主也不能有别人了,好在三殿下没有动怒……他随眼扫了一遍桌上的菜色,紧接着脸色又不好了,他低着头,手颤抖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许璟夹了一颗虾仁,见柴恪迟迟不动筷,茫然盯着离他最近的灯影牛肉发呆,于是说道:“那是二添的拿手菜之一,你尝尝。”
柴恪嘴角抽了抽:“我不吃辣。”
“哦。”许璟眨了眨眼,支使二添换菜,“那把红烧肉和玉带虾仁挪过去吧。”
柴恪眉微皱:“我也不吃咸的,还有我……不能吃虾。”
许璟神色僵了僵,低头看看桌上的菜,讷讷道:“丹,丹桂花糕总吃吧?”
柴恪摇头:“甜的,也不吃。”
一桌菜,非辣即咸,非咸即甜,恰巧都不符合他的口味,唯剩一盘青菜,可能勉强吃得。
许璟傻愣愣盯着那盘青菜,越想心里越窝火,不禁拧眉道:“这个不爱吃,那个不能吃,你这也太……哎,我说,人家裴琦先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就远没有你这般娇气。”
柴恪忽然愣住,继而吊着嘴角冷笑两声,起身拂袖离去。
王钺想死的心都有了:“郡主你……唉!”
半晌,许璟反应过来,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嘴真贱呐,在他面前提哪门子的裴琦先。
王钺着急跟出去了。
被这样一搅和,许璟也没心情吃饭了,喝了几口羹,让人把菜都撤了。
天晚,雨水淅淅沥沥。
许璟愁苦地在廊下来回踱着步子。
好巧不巧,王钺在转角处迎头撞见了梁二添,两人不打照面还好,这一见着了,你有你的气,我有我的火,互不退让就在那儿吵起来了。
王钺指责道:“你这厨子怎么当的?不知道循着主子口味烧菜吗!”
二添哼了一声:“我菜哪里烧得不好啦?偏是某些人嘴不是一般的挑!”
“嘿,你怎么说话呢?”
“就这么说话!”
“梁二添!要不看你是郡主带来的,我早收拾你了!你在我们这儿烧菜做饭,好歹问问我,殿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吧?你可真是个人才啊,捣腾了满满一桌子菜,却没一道是殿下喜欢的!”
“嗳哟,劳您夸赞,不敢当!你自己也说了嘛,我是郡主的人,郡主爱不爱吃,吃得好不好,才是我该关心的事,其它的——我、不、管!”
……
两个人吵嘴吵得险些动手打起来。
闹得人头疼,许璟回首怒道:“你们俩够了!”
王钺憋屈地说:“郡主,殿下酒醒到现在,除了两口茶水,可是什么都没吃过的,他正生着气,锁着房门不让进,要是不开门不吃东西,可怎生使得?”
许璟望着檐上滴落的雨水,思量再三,问王钺说:“面条,他吃吗?”
王钺道:“这个倒是吃的——可是就算送去,殿下也不肯开门哪!”
许璟再问:“鸡汤、鸡蛋和青菜也都吃吧?”
王钺点点头。
许璟朝二添招招手:“二添,你去用鸡汤煮一碗面,烫几片菜叶子搁上头,最后再盖个荷包蛋。”
二添答应了一声,转身要去后厨。
许璟犹豫着叫住他:“……等等。”
二添扭头问:“还有啥?”
许璟一咬牙,豁出去了:“我跟你一起去。”
二添以为许璟是要监工,可没想到她的“一起去”,意思是要亲自动个手,除了荷包蛋不会煎,许璟手忙脚乱,在二添的指挥下,却是煮出了一碗很像样的面条,几片翠绿的菜叶子汤里一过,捞出来丢碗里当点缀还真是很养眼,二添再把荷包蛋往面条上一搁,盖上盖儿,一切妥当了。
56.五六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