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的话题，当然是成业回家后怎么办。生有婆婆对母亲说：“成业从小在城里大姨妈家读书，从没干过农活，人又这么精瘦，哪有力气务农。”成业母亲说：“我正为这事担心死了，左思右想，也没得法儿。”这时，阿庆叔叹息着说：“哎，我看成业怪可怜的，这么瘦小，哪里扛得起农活，我看不如暂时叫他去放牛，熟悉熟悉乡下的事，慢慢地锻炼。人要生活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成业母亲说：“我也想到过，但仔细一想，乡下的小孩没书读，有的读了三四年就去放牛了，年龄大都在十来岁，十二三岁，我家成业已十六岁了，再加上从小在城里寄居读书，每到过年才回来住几天。对乡下的一切都很陌生，想叫他从放牛开始从头学，是一件很难为他的事，但又没有其它出路。”这时，生有公公开口了，他说：“文祥嫂，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何况现在集体生产，上十六岁就要评上底分劳动了。其它农活，成业根本吃不消，我看你还是劝他放牛吧。我家顺福正在放牛，叫他俩做个伴。顺福会照看他的。”“我看也只好这样了。”成业母亲叹了口气说。生有婆婆见成业母亲心情不好，便插入了其它闲话，以宽宽成业母亲的心。就这样又聊了一会，因第二天一早要起来干活，大家就各自拿着凳子散了。
成业一家进了门，母亲就把门插上，上了楼。楼上分前后两个半间，母亲和妹妹睡前半间，成业和哥哥睡后半间。哥哥睡的是一张竹榻，在西边靠壁处，成业则在东边靠壁处塔了两块旧板，就算是床了。他床头上面的墙壁上，有一扇向东开着的小窗。.
楼上非常闷热，每人拿一把芭蕉扇扇风和赶蚊子。哥哥因白天干活累了，翻了几回身，就很快睡着了。成业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了七岁时父亲就病逝，那时，哥哥十一岁，妹妹才四岁，母亲好不容易含辛茹苦地把三兄妹拖到现在，又满怀希望地将他寄托到城里姨妈家读书。如今读书不成，回到了乡下，连自已都养不活自己。读书已无希望，干农活又没力气。刚才大人们的话，他也听懂了。想想前无前途，后无退路，难道老天只给了我一条放牛的路吗？难道做人就这么难吗？想到这里，不觉眼泪暗暗地流了下来，又不敢出声，怕母亲伤心，母亲已经伤心透了。他知道，他的失学返乡，已打破了母亲最后的一线希望。他想起，前几年在城里读书，母亲抽空上姨妈家看望他时，总一再叮咛他：孩子，要刻苦，要为妈争口气。他想起，每年学期结束回家过年时，第一件事，就是向母亲汇报成绩，当他非常自豪地读着各门课考的优秀成绩时，母亲总是说：好，好，会争气，会争气。那时，从母亲笑着的脸上，看得出，她是多么满意，多么幸福。而哥哥和妹妹总是争着要把成绩单再看一遍。他又想起下午和母亲在城里大姨妈家，临行时，大姨妈安慰母亲，母亲却和姨妈说：“这是命，我认命了，不怨成业
第一章 （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