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成业一家刚吃过午饭，听见墙弄里响起了“咕咚咕咚”的“摇咚鼓”的声音，大家都知道，是熟悉的小摊贩来了。这时，对屋的秀英也听见了，便跑过来向成娟喊道：“成娟，快出来，去挑挑绣花的线。”边喊边向院中跑去。成娟这时正在洗碗，母亲便对她说：“你放着，我会来洗的。”说着，便去拿了几角钱交给成娟，并关照她说：“不要多买，先要用哪几种颜色绣，就买哪几种，以后可以再买的。”成娟应了声：“晓得。”便拿了钱出去了。成业也无事可做，便也跟在成娟后面去瞧热闹。心中想着，妹妹在选花线时，他也可以帮她参谋参谋，挑一些合适的颜色。
兄妹俩下到院中，见小贩的摊板已在大台门里面摆好。秀英已和几个女人在摊板前挑选物品。旁边又围着好几个小孩，手中拿着从家里拿来的小捆鸡毛，准备唤糖吃。成业知道，墙弄里只要摇咚鼓一响，最高兴的是小孩，最忙碌的是女人。xiazai
这个走村穿巷地做生意的小贩，是个小老头，大约五十多岁。他身材小巧，个头不大，下巴尖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大概已有几颗牙齿掉了，两边面颊上的脸皮，已经向内凹进去。老人的性格很和善，不善言谈，讲话还有点结巴。女人和小孩子都混得太熟了，所以，一见到他，就嘻嘻哈哈地和他闹。小孩子拿着鸡毛换糖，总是嫌少，摊着小手向他要再添一颗，每逢此时，他总是一只手捋一下山羊胡子，笑眯眯地说：“添你，添你。”更有个把大一点的小孩，在换了糖后，干脆来一个“先斩后奏”。一伸手就再抓一颗，嘴上说着：“再添一颗。”便一溜烟地跑了。老头也不计较，嘴上说着：“你看这孩子，你看这孩子。”女人们更是难缠，她买一根大的针，就非要添上一根小针。她买一尺皮筋，就非要添上三寸。老头总是笑着说：“我要亏本啦，我要亏本啦。”女人们跟他嬉闹着说：“你每次都说亏本，亏本的，还不是一个原来样子的人，把你少到哪里去啦？你是不是把老太婆都赔掉啦。”
说起他老太婆，他就会说：“怎么会肯赔掉老太婆呢？就是把这付摊担赔完了，也不会赔老太婆的。”“那你女儿呢，赔不赔？”“女儿更不赔，我虽穷，可穷养起来的女儿，更宝贵。”“你女儿几岁了？”“才虚岁十六呢。”“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叫兰兰。”“嘻嘻，十六岁，媒人要上门啦，你女儿老酒香啦。”“不，不，早着呢，还小呢。”“你个死吴摊，真是饱人不知饿人饥。”女人们都哄笑起来，成业也却跟着她们一起笑。不过，他觉得有点笑得不自在。
说起这“吴摊”，村里多数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哓得他姓吴。因他挑着个摊板跑乡，做小本生意，就有人就干脆叫他“吴摊”。於是，大家也都吴摊，吴摊地叫开了。
第五章 （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