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静候之中觉得没事，便转过头来，却看见灿花轻轻地笑着，顾自在洗衣服。成业便笑着，轻声地向灿花问道：“饶过啦？”只听灿花说：“别想得轻巧，今天不打，记在账上，待下次再弄舌时，一块打。”成业假装着“唉”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犯了错？要挨你打，还说要记在账上？”哪知道灿花却说：“你在前世对我犯了错，今生今世就欠我打。”成业听灿花这么说，却也无可奈何。前世欠的账，从哪里查起呢？还说今生今世欠她打，她怎么能打我一辈子呢？想到这里，成业反倒不解起来了。
於是，对灿花说：“你今天打我可以，以后几年打我也可以。但你说要打我一辈子，那就不可能了。你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事，如果有一天，你嫁到别的村子去了，看你还能打着我。”这时，灿花没有笑，而是压低着声音对成业说：“你这个书呆子，不知道你是真呆还是假呆？读过几年书，就让人捉摸不透。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你的衣服已洗过了，快换下裤衩，一块洗了。”此时，成业才发现，他放在石阶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洗过了。於是，他从水中站了起来，绞去了大围巾中的水。用大围巾揩干了头上，脸上，身上的水渍后，便走上灿花身后的石阶，将大围巾把下身一围，脱下了湿裤衩，把家中拿来的干燥裤衩换上。然后，把大围巾从腰间解了下来。
成业拿着换下的裤衩和大围巾转身走下石阶时，看见灿花只顾低着头在洗衣服。成业走到水边刚要洗短裤，只听灿花低声说：“丢过来。”不知为什么？成业好像接到命令一样，不由自主地伸手将换下的短裤丢了过去，自己胡乱地将大围巾在石阶上搓。这时，成业不好意思起来，又想不出用什么词儿表达，只得向灿花说了一声：“谢谢你。”只听得灿花笑了起来，说：“说一声谢谢就够了吗？我听到有人说，读过书的人最可恶。你替他累死累活地干活，他却舌头尖轻轻巧巧地就这么一动，把你的什么功劳，苦劳的，一下子全抵消了。”说得成业也笑了起来，接着向灿花说：“那又说什么好呢？自己干不了活，想想也真是笨。你说读过书的人可恶，那就算是可恶好了。”哪知灿花紧接着说：“又来了，一副油嘴腔，滑得很。听听嘴上倒是很甜，老话讲：蜜糖嘴，剃刀心，谁晓得你肚里安的是什么心？”成业无奈地说：“这就难了，你说安的什么心？可是这心却不能挖，如果可以挖的话，我现在就挖出来你瞧瞧，看看是恶也不恶？”“呸，谁要你挖出心来看，听听也恶心死了，烂嘴巴。叫你嘴上生个疮，看你还敢不敢说这种话。”“在你面前说不上话，那你当我是哑巴好了，我不出声，行不行？”“谁叫你当哑巴来？你还嫌这世上的哑巴不够多？再添上一个装出来的？”“那说又说不好，不说又不好。我现在成了长板坡桥头的曹操了，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如何道理？你对我说说，叫我如何道理呢？”“我也不晓得长板坡，短板坡。也不懂得道理不道理的。只知道，衣服洗好了，现在要回家去了。”成业这时才发现，灿花已经把他的短裤递了过来。
他忙把手中的大围巾绞干了水，接过了自己的短裤，拿起石阶上的衣服，和灿花一同走上石阶。当两人走到成业家大台门外时，成业对灿花说：“进去坐一会吧。”灿花摇摇头说：“不坐了，回去把衣服晾起来，等风吹干了，明天要对换的。再说，夜晚来河边洗衣服，时间太久了，妈会不放心的。”成业听了这话，便说：“这倒也是，那明天见吧。”灿花说了声：“好的。”便转身向东边的墙弄去了。成业站在台门外，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地走出了路灯的余光，消失在黑暗中。在她刚走出路灯的余光时，似乎看见灿花回了一下头。成业目送着灿花走远了，便走进大台门，回到了自己家中。
第六章 （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