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锄头,放到墙角边。然后,洗脸洗手。洗过手脸,成德拿过一把芭蕉扇,坐在桌边扇风歇力。母亲说:“饭刚烧好,等一会再吃。”成德说:“没事的,我正要歇一会,缓缓气呢。”一家子聊了一会闲话,母亲见饭蒸得差不多了,便去揭开了锅盖。成娟和母亲捧出了蒸在锅上面滚烫的几碗菜,摆在桌上。一家人便围着桌子吃中饭。
长发回到自己家,开了门锁,便走进屋内。将披在头上的中山装向桌上一丢,拿起脸盆把盆内的水泼向天井中。然后,舀上半盆凉水,拿过一块破旧的毛巾向盆中洗脸。他一路走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洗过脸后,觉得凉快多了。於是,他一屁股坐到了破竹椅上,拿过桌子上的一把破芭蕉扇,向脸上使着劲扇风。不过,使劲扇风也扇不起多少风来,只不过摇动得破芭蕉扇“切嚓切嚓”地直响。这响声伴奏着长发的思绪,回到了周村那个小院子内,那间堂屋里,那张桌旁的凳子上,那个厨房,以及厨房中传来的,阿香那一声娇娇脆脆的回应声。
长发觉得那甜而美的声音,一直甜到头上,甜到脚底,甜在心中。总之,一想起那声娇滴滴的声音,就浑身都甜,什么都甜。他眼睛看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甜甜的,他感到整个世界是这么的甜美。他无意中咂了咂嘴,觉得口中的唾沫也是甜的,对,确实很甜。长发把这甜滋滋的甘霖,从口中咽了下去。他自从幼小父母相继去世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甜蜜过。特别是阿香和他同坐一桌时,虽然他只看了她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深深地刻在了长发的脑子中,她那两道细眉,她那一双会说话的媚眼,她那小巧的鼻子,她那诱人的樱桃口,和那从樱桃口中传出来的,能勾魂又能摄魄的美妙声音。特别是她离开桌子,向里屋走去的那袅袅背影,如迎风的柳丝,如飘忽的流霞。长发那时盯着她的后脑勺,只望她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她那轻盈的步子,他相信就是蚂蚁被她踩在脚下,也一定不会死。长发盯着阿香走进了里屋,她的背影从长发的视线中消失了。他恨不得视线能变成钓鱼线,那钓鱼线上的钩子,能勾住阿香这条美人鱼。可惜的是,长发的视线没有钩子,阿香还是消失了。他感到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的深渊中,他仿佛闻到了阿香留下在身后的余香。对,是香气,是从广寒宫中飘来的桂花的香气。他被熏得连现在坐在破竹椅上,还觉得幽香不绝。不,不是坐在破竹椅上,他是躺在蜜罐子里,从外面甜到了心内。一身甜蜜的长发,并不觉得饿,也不知道现在已到了吃中饭的时候。经过一夜折腾的他,沉浸在幸福和甜美中朦胧地睡过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周村与阿香会上一面看上一眼呢?那只有长发自己知道。只见到他捏在手里扇风的破芭蕉扇,滑脱了他的手中,跌落到地面上。
当长发突然惊觉时,才知道自己已经睡过了。一看是将近下午出工的时候了,此时,觉得肚子好饿。再要烧中饭,时间来不及了。他忽然想到,今天清早还有吃剩下的半碗面条。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半碗面疙瘩。於是,便去开了竹菜橱的门,从里面将面疙瘩捧了出来。又取了一双筷子,三下五除二地将半碗面疙瘩吃下了肚。把空碗和筷子,一同浸入锅内的水中,和早上吃过的碗筷一块儿泡着。今天中午没有生火做饭,所以,等回来烧晚饭时再洗。今天只要洗一次碗就行了。这对长发来说,是既省时又省力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下午的农活是去淡河边的桑树地里刨玉米杆子,地在东面堤坝脚下各家自留地的上面。昨天夜里去队屋里报工时,福生队长已派好了今天的工,所以,长发在吞下了半碗面条后,捏起一把锄头,出了屋,锁上门,就急匆匆向队屋里赶去。到了队屋一看,院门上锁,寂无一人。长发知道来晚了,大家都已经出工去了。於是,他扛着锄头又急忙忙向村口赶去。出了村,上了堤坝走过一段路后,又下了堤坝,沿着淡河岸边的小路,向南大步走去。走过了各家的自留地后,便是生产队的桑树地了。
第九章 (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