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主座是水阳总宫地位较高的弟子席位,只见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白衣女子站了起来,越众而出。她肤色微深,脸部轮廓清晰分明,高颧深目,充满异域风情,然而眼神犀利冷冽,散发出一种难驯的野性和隐约的残酷,其腰间长剑竟是蓝穗。
水阳弟子的身份高低从剑穗颜色上即可分辨,从上至下,分为黑蓝红白四色,其余普通弟子的佩剑剑穗均为金黄色。其中黑穗者只得四人,蓝穗者亦不过一十八人。
无念大师淡然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宇文殿主,不知殿主言下何意?”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喧哗诧异声,这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竟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天刑殿殿主宇文无极,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天刑殿是水阳宫司刑处,凡背叛宫门违犯宫规或者严重冒犯水阳宫之人均在此地受刑,其天刑十法更是天下皆知。盖因这十种刑罚一旦施加完毕,受罚者必已面目难辨,体无完肤,内脏剧损,经脉尽断,偏偏不会死亡,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主宇文无极乃是苗疆女子,性子冷酷,手段毒辣,武功自不必说,最可怕的是浑身毒物,尤精蛊毒之术,纵是高手也防不胜防。此女在江湖传闻中极为恐怖,但见过其真身者却是极少。想不到今日一见,居然这般样貌。
宇文无极再次面浮冷笑,言道:“司空宫主武功盖世,绝不会轻易丧生。大师口若悬河,提议再立新主,万一旧主回归岂不又起波澜?只怕大师如此‘高见,是因惧怕自己并非司空宫主的敌手,故盼望新立宫主,天下第一之名就重归少林寺了罢?”
李梦娟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无极休得妄语!”
宇文无极曾受司空秀蓝大恩,两人的私交亦颇为深厚。李梦娟心知她素来暴烈坦率,方才所言只是一时激愤,但这般诋毁少林掌门终究不妥,当即出言斥责。
无念大师身入空门多年,虚怀若谷,闻言微微一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言俱是心中所想,绝无私念,殿主若是不信,也是无法。老衲曾与司空宫主比试武功,确实非其对手,然胜负成败不过是虚空之象,天下第一又如何?老衲对司空宫主推崇有加,最为敬佩的却非武功,而是其良善宽厚,见识卓绝,于佛法禅道亦是精深,实乃不世出的奇才。阿弥陀佛,相信她此次吉人自有天象。”
宇文无极听他如此说,暗觉这老和尚自有气度,冷哼一声归座不语。
群雄听到无念大师居然败于金玉公主,莫不失色,又见他坦然承认,不禁深感佩服。
李梦娟歉意道:“无极鲁莽冲动,大师莫要见怪。”
无念淡淡摇头道:“宇文殿主对宫主忠心义重,实为水阳之福,亦是老衲敬重的人物。岂会怪罪?”
李梦娟笑道:“多谢大师宽宥。言归正传,敢问陆掌门有何见教?”
陆常庭略为沉吟,慎重道:“在下久闻司空宫主威名,惜乎素无交往。又因本派注重修真,对江湖各派之事了解颇少,方才听得无念大师之言,深以为然。无论整个武林,还是派系内部,自以安稳为重中之重,在下认为还是新立宫主易于稳定局势,方可少生祸乱。”
荷不屑道:“陆大掌门也跟着信口开河,若是新立宫主,谁还顾得上理会司空秀蓝的死活?等她回来了,必然再生混乱!”
唐琳依犹豫半晌,说道:“我极是担心司空姐姐的安危,更不愿见到再立新主,但此刻听他们所言,又认为甚是在理。”
荷讽刺道:“一般没甚么见识的人都是墙头草两边倒。”
唐琳依大怒,正要反唇相讥,楚遥摆手无奈道:“两位小姐,有话回去再说可好?”两女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扭过头去。
就在此时,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女童突然跳到台上,略显稚嫩的声音质问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只想着尽快立个新主,却不知赶紧寻找九姑姑,究竟是何居心?”
唐琳依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这个女童正是当日前来雅宾求医的小铃铛,已经明显长高不少。楚遥不由回想起当日之事,忽又想到墨释那家伙竟已将近一年未曾出现了。
李梦娟安抚道:“铃铛莫急,全宫万数弟子,哪个不希望早日见到宫主?但此刻情况复杂,你并不了解。”
“我不管!我只了解你们最看重的根本不是寻找九姑姑,而是赶快选出新宫主,枉费姑姑以前对你们那么好!”
李梦娟无奈苦笑,心知这小丫头极为难缠,尚在寻思如何回话,一个苍老声音怒道:“大人议事,小孩子家胡乱插嘴,恁地没规矩!”却是曾于司马傲时期任职右护法的韩冰,如今她已年近古稀,暴躁脾气仍是未改。
小铃铛嘟起小嘴:“我年幼不假,但对宫主姑姑忠心耿耿,不像某些人满心私念,图谋不轨。”
韩冰一怔,问道:“小丫头你在说谁?”
第三十一章 重返人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