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景川的目光在父亲和南柯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落在橙子和橘子熟睡的小脸上,婴儿车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像轻柔的海浪节拍。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孩子们掖好滑落的毛毯,指尖抚过橘子肉嘟嘟的脸颊,动作比抚摸最珍贵的瓷器还要轻柔。
景川突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用便签纸叠的小药盒,整整齐齐码着一周的降压药:“爸,您每天早饭后吃,记得用温水...南柯和孩子救麻烦您了...” 广播催促登机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时,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安检口,黑色大衣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最终消失在人群深处。
返程的车上,只有导航机械的提示音在回响。景父突然伸手关掉音乐,浑浊的眼珠盯着窗外翻涌的云层:“南柯,你知道川川为什么总这么小心吗?”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吞咽着什么苦涩的东西,“当年他妈怀他纯属意外,我们双职工超生要丢工作,本来打算打掉......”
越野车驶过跨海大桥时,咸腥的海风灌进车窗,吹得南柯眼眶发酸。景父的声音混着轮胎碾过路面的嗡鸣,断断续续讲述着往事:“他爷爷非要留,说景家三代单传,到他们这里二胎还是男孩怎么能不要。“南柯好奇:那爷爷怎么知道婆婆这一胎还是男孩?”“你爷爷他懂中医把脉,听说你婆婆怀孕一下就把出来了。”“哦,中医好神奇啊。”南柯不禁感慨。“结果孩子生下来,他奶奶赌气不管,你婆婆在医院发着高烧,自己爬起来给孩子冲奶粉......” 老人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座椅边缘,留下月牙形的白痕,“川川八岁前都养在他舅舅家,后来舅妈怀孕,才被接回来。”“他总说自己小时候最怕黑,整夜攥着床头的小熊不敢闭眼。”景父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被海风揉碎的枯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舅舅家的阁楼没有窗户,他总以为自己被全世界遗忘了......”南柯望着老人布满皱纹的侧脸,晨光将他眼角的泪痕照得晶莹剔透。那些藏在景川温柔表象下的不安与敏感,此刻如潮水般在她眼前展开,原来每一个细致入微的关怀,都是他用过往的伤痕兑换来的温柔。南柯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景川留在她掌心的温度,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临行前沙哑的叮嘱。那些曾经让她觉得琐碎的唠叨,此刻都化作锋利的针,一下下刺痛着心脏。原来他所有的谨慎与温柔,都源于童年缺爱的阴影,就像沙滩上被潮水反复冲刷的贝壳,表面光滑温润,内里却藏着无数细密的裂痕。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唯有车轮碾过沥青路面的沙沙声。南柯望着挡风玻璃上斑驳的树影,想起景川总在睡前反复检查门锁的模样,此刻才惊觉那些她曾以为的习惯,竟都是他拼命抓住安全感的印记。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方向盘上,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后视镜里景父佝偻的脊背与后座熟睡的孩子,恍惚间和记忆里蜷缩在阁楼的小小身影重叠,咸涩的海风裹着往事的余温,将酸涩的情绪一寸寸填满胸腔。
后视镜里,机场的塔台渐渐缩成细小的黑点。南柯终于明白,景川替她系安全带时的偏执,反复确认门窗的习惯,那些曾以为是过度的体贴,原是用童年的缺漏拼凑而成。海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恍惚间又回到昨夜的沙滩,潮水漫过脚背的凉意里,藏着未说出口的牵挂,如同永不退潮的海浪,在心底翻涌不息。景父望着窗外的眼神空洞而遥远,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满是遗憾与愧疚的岁月。车继续向前行驶,带着一车的心事,向着家的方向,也向着未知的等待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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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景川出国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