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则悄然松手:“方才玩笑话,莫要介意。我专门来告诉你,今日预回南帘,有缘再会。”
宋徽衣开始并未说什么,缓神半晌后丢开手里书卷,脸面恭敬着对萧则作了饯别礼:“万事顺遂。”先生两词儿愣是没给萧则尊称到位,萧则轻笑了笑:“我若劝你莫要追查姑惑,你定不听。不过姑惑确实有个小弱点,若是灭神剑重铸。”
宋徽衣望向他。
萧则左手两指并拢伸出,轻轻点住了宋徽衣心脏:“刺他这里。”话音刚落,萧则眨眼化作万数微光原地消散,宋徽衣愣怔地立在原地,举手摁着心脏,似乎还未完全反应,大抵半炷香过后,他弯腰全蹲下去,将脸埋在双膝间,慢笑了一声:“来去自如啊。”
四月十三日,仙吏通报神君陷入重度昏睡。将信件递交到宋徽衣手上的时候,恍若初醒着想到玉楼什么要事也未曾与他分担半点,宋徽衣揪紧了信件,瞧着忧虑重重的洛洛他们,含笑道:“不必担心,神君不过比平常睡得长些罢了。”
“殿下这么讲,我们便安心了。”仙吏躬身作礼,“今日万民朝拜,请玉濂殿下隆重着装,前往神台。”
宋徽衣因此悲催着想,今日本打算离开,因玉楼沉睡的变故也不知要拖到何年马月了,他将信收入袖中:“你们去吧。”
三月后安月诞下女婴,宋徽衣被从天顶砸下来的大瓜整得满头恍惚,由惊愕到愤怒到惊喜的心理历程尤为精彩,他瞧着怀里婴孩的额角印记,那是魔王子嗣独显的印:“瞒我瞒到现在,完全拿我当外人是不是?”
安月接过孩子:“那不怕你不同意吗。”
宋徽衣没给好脸色地理理前襟:“在我之前,有哪些人知道?”
安月清咳两声:“玉楼神君,还有萧神官。”
“。。”当时宋徽衣就。。差点被气哭。
今朝九云城繁荣昌盛,黎民安康,百姓说起那位玉濂殿下,心系城民,满足民愿,无论是多离谱多怪异的愿望,也似乎定能满足了,由此却生了其他想法,某日朝拜,一位细脸鼠眼的矮小男人马勇诚心跪求:“请玉濂殿下降福,恩准小民正妻马氏起死回生!”
宋徽衣愣了愣:“生死大权违背天命。”
哪知地面生洞,漫出一圈白色丝状体包裹着什么人形,待丝状物散去,面前俨然站着的是马勇故去已久的正妻,马勇喜极而泣,上前对着妻子又亲又抱,二人便又再对宋徽衣磕头拜恩:“小民多谢神君的再生之恩!多谢神君!”
只是那一瞬间,目睹过程的全场人反响热烈起来,宋徽衣望着密密麻麻的黑影,昔日和蔼温善的脸面如今却如同带着笑脸面具悬在他眼前跳着花舞,宋徽衣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起身后毫不犹豫离开了神台。
以往规则,愿者满怀虔诚,作为天柱石媒介的宋徽衣,也应打从心底思考愿望本质是好是坏,坏的离谱的违背天命的自不能成真,就如同马勇请求复活亡妻这事儿,因此着实怪异,为何没了宋徽衣首肯,天柱石亦能回应?
如今玉楼昏睡,自不能向他请教,认识的神仙里,除去萧则和皖霖,只剩下掌管此地的土地神平松、不知在哪溜达的奉凰、初升福官儿后未曾见面的拂沅,还有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司命。思前想后,喊来平松老神仙后,平松手里还端着食盒:“安月姑娘说你还未正经吃过,便要我端来些饭菜,还热乎着,殿下,咱破例,边吃边聊吧。”
宋徽衣正巧也饿了,便坐下来一同享用。
聊话后平松了解到事实原委,再摇头叹息:“我虽历时略久,却也难懂天柱石究竟是甚构造,阿尼来凭其造人造物,好的好坏的坏,若硬要说实在话,天柱石是亦正亦邪的存在。殿下体内还是块主体,十七块神石里,最喜怒无常的便是它,以后行动,殿下可要三思,少与贪欲之人有牵扯。”
“多谢老仙提醒。”
平松又说其实心善的人有很多。
三日后,急急赶进殿内的某位仙吏抹着额角冷汗禀明要事,说独居在南山坡的安月母女被一群城民禁在室内,半步也出不得,就待玉濂神君驾到。
当时不知为何,宋徽衣有些头疼,想来那日是天柱石偶尔一次出错罢了,便要仙吏引路,抵达街道后,人山人海挤着,各个神情紧张,有笑有苦脸也有的心怀虔诚,就连他们额角滑落的冷汗亦瞧得一清二楚,这便是“一群”的数量,宋徽衣怎么也笑不出来:“请放了安月姑娘。”
某位长者颤颤巍巍朝他跪地:“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被欲望冲昏头脑,可老爷子我半生孤苦眼看着就要随风而去了,玉濂神君,请成全老愿吧!”
“周叔,生死天命,你明明清楚。”
周叔却一个响头磕地整得头颅血液直流,再是满声高喝:“周某请愿长生不老!”
“……”宋徽衣眼瞳微缩,“你说什……”
可惜天柱石到底如愿周叔长生,余下的人挤人纷纷朝他倒过来西斯底里地喊,原好的面目丑陋不堪,狰狞五官如同地狱恶魔凑在宋徽衣周围催命夺魂,以往虔诚善言皆化作贪欲道进他的耳朵里,宋徽衣攥紧拳头,咬得嘴唇破裂出血,他第二回萌生的想法仍旧是:姑惑神定已渗透其中。
他不能重蹈覆辙,绝对不能。
宋徽衣举手施法定了他们的身,后越过人群踏进某座小院,见安月抱着孩子,坐在木柴堆里,闻声抬眸望向他,便俨然一笑:“云云,你叔叔来接咱们啦。”
宋徽衣抿抿嘴,俯身下去将她们搂在怀里:“我带你们离开。”
第 117 章 117过昭昭兮了清欢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