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大体，那么人类的历史必然也是有失体面的。
等了一会儿，那个提问的女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校长给问住了。她说：“老校长，我们不问了。这事儿我们回去和男人商量下再来找你。”说着便要让女人们先散了。
“不要急着走嘛。”李仲年把女人们喊住，“你们提了问题，我也要想一想，这人老了以后脑子转得没以前快了，差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就是随便问问。”那个女人愈发的窘迫，她还没听出李仲年话里的意思，心眼也是太直了些。
李仲年说：“你刚才问我，在一本族谱上写两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你可以这样想，第一个名字是你天生就有的，不用你做什么，你就可以拥有，可以写上去。而第二个名字，当然还是你的名字，但它不是天生的，是你付出了代价之后才有的，是一种荣誉。”
女人们愣住了，再一次没听懂李仲年的话。她们大多不识字，或者只是上过夜校，年轻一些的兴许上过小学或者初中。听着“天生的、付出代价、荣誉”这一类的词汇，要能听懂，那才是怪事。
李仲年皱皱眉头，不禁自语道“退休后讲课能力下降得太快啊”。李佳琳在一旁小声说道：“校长，加油！”她说得小声，可一群人本就凑在一块儿，自然也都听了进去。李仲年却一拍手掌，说：“小孩都有名字，对吧？小孩上学堂，个个都是有名字的。但是只有成绩好、表现好的孩子，才能在奖状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这就是荣誉！你们可以认为，功德名录就是一张奖状，奖励那些多出钱的人，只不过这张奖状不是一张一张发给你们，而是连同族谱一起给你们。这下明白了吗？”
“那我不想要别人的奖状，只想要自己的奖状，那把别人的名字划了吗？”
李仲年板起脸，一字一字地说道：“那是集体的荣誉，当然也有你个人的荣誉，两者是不可分割的。”
“这个样子，那我回去跟我家那位说下。”
“走了走了，没什么好写的，几百上千个名字一长串，谁会去看。”
“看了也没用，谁知道那名字是哪个人？村里人都叫你‘秀花嫂，真写个许秀花，谁知道是你？”
“这种事还是写男人的名字，男人的名字好听，也有人记得住。”
躲在一旁看完这一整幕的李富贵和李天星走过来，李天星对李仲年说道：“辛苦了，老校长。”
李仲年摆摆手，说：“可能效果不如你的预期。”
李天星说：“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不瞒你们，我刚回来村里的时候，真的很不习惯，甚至有些……讨厌。我们农村人真的不好相处，有时候很淳朴，有时候又很野蛮。我虽然也在村里长大，但出去得早，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农民。我父亲让我留下来，他说对我有好处。如今看来，他老人家是对的。”
李仲年问：“莫非我们的大作家又有心得了？这次准备写什么故事？”
李天星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谦虚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作家，不过是一个被大城市淘汰，狼狈逃回农村的失败者。不过我是真的想写一个故事，就写我们李家村的故事。”
李仲年说：“这敢情好！我们李家村也有几百年历史了，只是从未出过真正的文化人，要是你能把我们村的风物故事写下来，对后人也是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
李天星说：“您又过奖了，现在还没决定，真要写，也只能算是留下一个时代记忆。”
李佳琳突然问道：“天星叔，你能在你的故事里，给我安排一段美满的姻缘吗？”听闻这话，原本儒雅温和的李天星脸色忽变，一时间竟不能回答。
李仲年不觉有异，只是觉得李佳琳问得唐突，便笑道：“你这越来越圆润的身材，大作家也为难。”
李富贵打岔道：“钱的事比较紧要，辛苦老校长。佳琳随我来，有些工作要跟你交代下。”
李佳琳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对着李仲年和李天星点点头。李仲年看着李佳琳的背影说：“挺好的一个女娃，不知脑袋瓜里想什么，窝在这山沟沟里。青春年华一去不返咯，但愿她以后不会遗憾。”
李天星没有说话，只是勉强一笑。
第121章 心里亮起满天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