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的大女儿安春雨,也就是六皇子白澈的生母仁妃。
禁闭一结束,她就恳求皇上允许她回家省亲。皇上刚处罚过六皇子,觉得心里有愧,便应允了。
照理来说,仁妃省亲是国师府的大事,安秋月本该起个大早赶去的。
但是玉佩一事闹得她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便起晚了。
“王妃。王妃!”
酌儿斗胆晃了晃安秋月,她才终于有了反应。
“啊?到了?”见酌儿点头,她道,“那就扶我下去吧。”
国师府素来有“第二皇家围猎场”的称号,究其原因,是府上养着国师府的人能驭的所有野兽。豹子、孔雀、燕子和狼,养的还不是一两只。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认识安秋月的原因——他们不敢进门。
一看见这些动物们,安秋月的心情明朗了些。
她向它们招手,还问它们最近过得可好。下人们都知国师府的三小姐没有驭兽之力,见她如此行径,权当她打肿脸充胖子。
安秋月不在乎,慢悠悠地穿过前院,来到正堂。
“民女见过仁妃娘娘。”
上座的安春雨本是笑意盈盈,一见她姗姗来迟,眉目之间多了些轻蔑。
“哟,三妹怎么一个人?”
这冷嘲热讽的语气听得她想骂人。
怎么,安春雨回家省亲,她还得带着王府上下的人来伺候不成?
安秋月一拧眉,安春雨就知道她得逞了,忙说:“三妹别误会。我只是见二妹夫宠二妹宠得紧,还特意陪她回家看我,就想起三妹也嫁了人。三妹在麒麟王府,是不是不得王爷疼爱,才独自回来的呀?”
安成岭不觉得大女儿是在挖苦小女儿,甚至认为她说的在理,向安秋月投去了担忧的视线。
国师府二小姐安夏夜则是听出了端倪,小声提醒道:“大姐别这么说……”
这要是放在平常,她可能拍拍屁股理都不理大姐一下。可偏偏有了玉佩一事,安春雨的话听得她万分扎心。
“大姐这话就有意思了。”国师府的小公子,安冬阳坐不住了,上前扶起了脸色难看的安秋月,道,“皇上那么疼爱大姐,也没有陪大姐回来省亲。姐姐一个人回来,怎么就成不得宠了呢?我倒觉得麒麟王不来,很有可能是怕坏了我们家人团聚的兴致。毕竟皇室的人身份要尊贵一些。是吧,姐姐?”
安春雨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皇上若是真的疼爱她倒还好了!
安秋月对上弟弟清澈的眼,僵硬的脸上终是笑了笑。
她爹和这个弟弟,还有府上的这些飞禽走兽,是她还会回家的所有理由。曾经二姐安夏夜也是,只是后来……
她偷偷瞄了一眼二姐夫,将军府的公子,江枫。
江枫也刚好在看她。安秋月吓得立马望向了别处。
“对了,大姐刚刚还没说完。”安夏夜见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想起回家了?”
安春雨沉默半晌,眼眶渐渐有泪水涌出。
安成岭最见不得女儿哭,赶忙拥她入怀,道:“别哭,你别哭。出什么事了,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不,是我不好,没能给皇上教出个好儿子。全是我的错!”
安成岭不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春雨将最近白澈纳妾筑房,挨骂受罚的事情说了。说得痛彻心扉、声泪俱下。安成岭和安夏夜紧着安慰她,也不见她停下哭泣。
安秋月好一阵不耐烦,心想,大姐这哪是省亲,分明是来诉苦的。
最终安冬阳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道:“这是好事啊,大姐哭什么?”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安成岭凶道。
“爹,东夷战乱、国库空虚,就连丞相、将军还有我们国师府都在为朝廷节省开支。六殿下贵为皇子,却贪图享乐。皇上不顾父子之情罚他,不正说明皇上公正严明吗?我宁国有这样的皇帝,大姐不但不开心,反而哭哭啼啼的。这若是被皇上知道,大姐恐怕又要以冒犯皇上之名被关上半个月了。”
……
正堂内顿时跟结了冰似的。
安秋月知道弟弟肯定是在为刚才挖苦她的事情报仇。可是家里难得人齐,她不能让爹不开心。
“冬阳,你少说两句。”她杵了杵安冬阳的胳膊,小声提醒道。
安冬阳撇撇嘴,心有不甘。但是他的好姐姐都发话了,他便住了口。
江枫若有所思地看了安秋月一会,开口替安家的人解了围:“行了,仁妃娘娘难得回一次家,岳父,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吧。”
安夏夜感激地望了一眼丈夫,却发现他的眼睛始终在安秋月身上。
“近日兵部传来消息,多亏了仙绣阁,戍边战士的御寒衣物有了着落。我听云侍郎说,这里边还有妻妹的功劳。”
江枫是将军府的公子,自然和兵部交流频繁。自打得了这个消息,他就对国师府这个极易被忽略的安秋月起了兴趣。
女子很少有这样的家国情怀。而他身为宁国未来的大将军,对这种情怀更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
冷不防被人点了名,还是被江枫点的,安秋月的小心脏跳得飞快。
这个云韦!不好好做他的兵部侍郎,就知道在外面大嘴巴!
安成岭则是喜上眉梢,道:“还有此事?这本是皇上的一块心病,还说若是没有商铺接下,就让宫里的织女来做。但是她们可不比外边的,只会做些纱衣、绸衣,哪里会做御寒的东西啊。秋月,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好啊,爹真是为你高兴啊!”
“是啊,秋月。你好厉害啊!”安夏夜也替三妹开心。
一旁的安春雨瞪着她不说话。
“就是不知,妻妹和仙绣阁,是个什么关系?”江枫温和地问道。
安秋月和安冬阳的表情可不是那么好看了。
她可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才是仙绣阁的老板了。她答应过娘,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名号,否则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安冬阳则是替姐姐担心。
仙绣阁仙绣阁。怎么坏事全出在这?先是李为世、白术,然后又是江枫。还有完没完了?
对了,白术!
“这里哪有我什么功劳……我不过是听了王爷的命办点事而已。”安秋月握紧指尖,不敢看江枫。
江枫轻笑。见她畏首畏尾的样子,不再多问。
安秋月偷偷抬眼,对着他和煦的笑容恍了恍神。
曾经她就是沦陷在那样暖融融的笑意之中,直到她遇见了白术……
嗯?等等。
刚刚她,是不是又想起白术了?
后院池塘。
用过午膳后,安春雨说要小憩一下,一家人便散了。
安秋月特意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躲在那看池塘里大大小小的鱼。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她坐在娘的腿上看鱼排成各种各样的图案,娘就在一旁轻轻唱。
“绿草地,白鬃马。心上的人儿在天涯。红嫁衣,弯月牙,今日终与他成家……”
“这歌谣,”江枫好听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你是从哪学来的?”
“我娘啊,她……”
不对,是江枫!
安秋月赶紧改了口,道:“我娘从二姐那听来的,觉得好听就教给了我。”
江枫挑了挑俊眉。
“可你二姐说,这歌谣是她从你娘那里听来的。”
……
安秋月的喉头动了动,有些心慌地低下头。
“许、许是那时我太小,记错了……”
江枫没有怀疑她,而是将眼神放远,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我第一次听到这歌谣,就是夏夜唱的。当时她也和你一样,坐在这池塘边上,唱着歌谣。不过她的肩膀停了一只燕子。唱完,她就特别认真地问那只燕子,说今后可能没法和你说话了,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我问她,燕子回答她了吗,回了什么。她说燕子说了——”
“每年春天,我会回来看你。”
安秋月望着池塘里缥缈的倒影,眉眼间尽是落寞的笑意。
江枫愣了愣,问:“你怎么知道?”
“啊?啊……二姐。是二姐跟我说的嘛!”
江枫笑了笑,说她们姐妹感情真好。
“从那时起,那个会和燕子说话的姑娘,就留在了我的心上。”
安秋月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使劲地揉了揉鼻子,揉得生疼,也没有揉去心头的阵阵苦涩。
“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江枫礼貌地赔笑道,“我是趁着你二姐睡着,偷跑出来的。现在她差不多要醒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安秋月喉咙卡着鱼刺,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背对着江枫,使劲点点头。
江枫转了身,滞了半晌,又转了回来。
他的眼神落在池塘边的那个人儿身上,仿佛能看见一只燕子,停在她小巧的肩膀。
“池塘边寒凉。你可不要待久了啊,妻妹。”
……
妻妹二字一出,安秋月的泪险些要落下来。
“燕子说了,每年春天,我会回来看你。”
江枫好笑地望着她,道:“那这可真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燕子。”
“那是!我的朋友,全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哦?那我可有幸,做你的朋友?”
“你是?”
“我叫江枫,家父是将军府的大将军江无败。”
“哇,大将军哎!我
第5章 旧时白月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