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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1/2页]

秋月唯白 vi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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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傍晚,安秋月总算撑开了她沉重的眼皮。
      “殷公子,殷公子!”一直守在床边的酌儿激动地叫道,“醒了,王妃醒了!”
      正堂的殷容听闻,立马掀帘走入。
      他蹲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将手指覆上她的脉搏,问道:“感觉如何?有哪里不适吗?”
      安秋月愣愣地望着他,有些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殷……殷容?”不过她喉咙很干,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他冲她笑了笑,似乎二人之间从未有过不愉快。
      “酌儿姑娘,水。”
      殷容向酌儿递来的水中加入了一粒冰糖,然后说道:“秋月,你体内的寒毒未清,还不能吃东西。你再委屈一下,服三次药就好了。”
      语毕,他用眼神示意酌儿喂水,然后便回去写下一治疗阶段的方子去了。
      酌儿伺候王妃喝完水,就派人通报王爷,自己则是拿着方子亲自去厨房配药。
      就算是麒麟王妃的院子,没有了下人也一样冷清。
      殷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掀帘向里探去。
      安秋月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小脸苍白、唇无血色,那双灵动的眼也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光芒。
      殷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若是他没有执意离开,若是他早些发现寒毒,若是他能把她留在身边……
      “殷容……”
      忽的,她有气无力的呼唤声响起。
      他的心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床头,焦急地问:“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尽浑身力气攥住了他的衣角。
      “我、我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他拧眉,回道:“少说也得有二十日。”
      安秋月的手紧了紧,挣扎着就要起身。殷容连忙把她按回了床上。
      “你还不能起……”
      “太久了!二十日太久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手,“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把事情查清楚,我得给爹一个交代!”
      “你才刚醒,得好好休养!”殷容耐着性子劝道。
      “休养个头!”
      她再用力地推,也没能推开殷容半分。反倒是自己两眼发白,向后一仰,跌坐回了床上。
      霎时间,寂静袭来。脑海中闪过白术清冷的声音——
      “你现在这样,即便去了也毫无作用!”
      ……
      殷容的手还护着她的头,一低眉却发现这个爱笑的姑娘已是没了表情。
      半晌,她竟放弃了挣扎,主动躺了回去。
      “我要再睡会。你走吧。”说完,她便背过身去合上了眼。
      殷容垂眸,温柔地道:“好。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脚步声渐远,眼泪才敢落下。
      她想为爹讨个说法,她担心冬阳为此一蹶不振,她还要帮一整个仙绣阁的人渡过难关。
      可她现在除了躺着,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
      入夜,殷容从厨房端来一碗安神助眠的药汤。
      安秋月醒来之后情绪那么不稳定,他能料到她今晚注定无眠。
      跨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碰上关门离去的酌儿。
      “酌儿姑娘。”
      “啊,殷公子。”
      “我担心王妃今晚失眠,便送来一碗助眠的药。请你务必叫她服下。”
      “好的。殷公子费心了。”说着,酌儿接过药碗。
      “抱歉。你都要休息了,还要麻烦你。”
      “没有。虽然王妃叫我去休息,但命我留了盏灯。”说到这,酌儿蹙起了眉头,“王妃没打算睡,我也睡不下的。”
      “她现在十分虚弱,得保证睡眠。你平日里多劝劝她。”
      酌儿一边摇头,一边叹道:“王妃一心想查老爷的事,又十分担心仙绣阁的姑娘伙计们。她心事那么重,怕是劝了也没有用啊……”
      殷容抿了抿唇,垂眸不再说话。
      “我去伺候王妃服药了。殷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他颔首,目送酌儿的身影消失在房门那边,才缓缓地转过身去。
      半晌,他握紧拳头,坚定地迈开了步子。
      令殷容没想到的是,他竟在半路遇上了他要找的人。
      “草民见过王爷。”
      白术只侧目望了他一眼,随即大步流星地与他擦肩而过。
      “王爷,关于王妃,草民有事要报。”
      闻声,白术停下了脚步。
      “王爷,老国师横死令王妃心绪不宁,十分影响她恢复。草民虽能治病,但治不了心病,希望王爷能……帮助王妃调查此事,以解心结。”语毕,殷容诚恳地躬下身去。
      白术侧身,眼神落在殷容的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殷容自知这一请求稍有僭越,也已经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对方的沉默。
      这沉默,有些令人发怵。但是他不打算退缩。
      能帮她的,他都要尽力而为。
      “若是放任王妃这样下去,以她的脾气定会执意出府,独自调查老国师一事,届时……”
      “够了。”白术冷冰冰地打断了殷容的话。
      殷容听得出来,这和王爷平日云淡风轻的语气不同,明显带着敌意。
      难道……麒麟王看出了他的心意?
      他抬眸,对上白术的眼,企图从他深邃的瞳孔中看出端倪。
      白术却是一甩袖,背过身去,冷冷地道:“这些与你无关。”
      语毕,便迈开了修长的腿逐渐远去。
      呵。与他无关?
      是与他无关。毕竟她的丈夫不是他。
      可王爷这一脸也与自己无关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王爷。”殷容赶忙叫住他,开口道,“是草民僭越了。可王妃总算醒来,王爷都不去看望一下的吗?”
      白术的身影一顿。
      片刻,他总算从唇齿间挤出几个生硬的字——
      “这也与你无关。”
      殷容望着白术扬长而去的背影,眼底是一片复杂。
      有不解,有愤怒。更多的,是心酸。
      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白术把殷容远远地甩在身后,可他为安秋月说的那些话却始终盘旋在耳边。
      他不服。
      这个孩子才认识她多久,就自以为了解她的脾气了?他知道若是不去查,她定会冒险。这用得着一个外人来告诉他吗?
      因为玉无瑕他不能大张旗鼓地来。这个孩子却时时刻刻能陪在她身边!
      居然还特意来问他要不要去看望?
      这是明目张胆的炫耀吧!
      当然,最令他气愤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能救她于水火的,并不是他。
      披着寂寥的月光,白术停在了院子中央。
      他怔怔地望着心上人黯然神伤的剪影,心疼渐渐化作眉间解不开的结。
      “王爷?您怎么来了?”酌儿提着油灯,惊讶道,“我去通报……”
      “不必。你去歇息吧。”
      厚重的木门徐徐展开,寒风趁机而入,吹乱了安秋月的碎发。
      她一边整理,一边无奈道:“酌儿,我不是说了灯灭就睡了吗?”
      一抬眼,那双星眸顿时令她失了声。
      白术……来看她了吗?
      他沉默地合上门,将寒冷隔绝在外,来到她的身畔。
      “睡不着吗?”他轻轻地问。
      夜色幽深,光线昏沉。所以他的声音显得愈发撩人。
      可能是虚弱的缘故,她不再张牙舞爪,而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想出去……”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希冀和恳求,“我想出去看星星。”
      四目对视良久,终于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也被抹去了。
      是啊。她的身体,她怎么能不清楚?
      目前连下个床都费劲,白术怎么可能允许她出去看星星?
      思至此,她瞳孔中的光即将消失殆尽。
      忽的,淡淡的药草香弥漫开来,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白术的手绕过她的脖颈,将自己的披风系在她的身上。又取下了备在床尾的毛毯,将她裹成一团。
      安秋月哭笑不得,问道:“你把我裹成这样,是要扔去乱葬岗吗?”
      “净胡说。”白术的责备带着温柔的宠溺,“抱紧我。”
      “啊?啊——!!”
      还没等安秋月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为了保住小命,她迫不得已抱住白术的脖子。
      他走出房门,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一跃,飞身上了房顶。
      安秋月盯着为她整理毛毯的白术愣了愣神,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你很懂嘛。”终于,她的眉眼间有了几分笑意,抬起头仰望京城的星夜,“知道屋顶是看星星最好的地方。”
      秋风静悄悄地擦过耳廓,一直吹到她到不了的远方。她的思绪也随着轻风,穿越回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四季。
      “小时候爹经常带我看星星。一开始是从窗户,后来还去过庭院、水榭。去西戎救灾之时,还泛舟到湖中心看过。可我还是觉得,屋顶的星星是最好看的。”
      白术侧目,望着她憔悴的脸,又轻轻地垂下了眼眸。
      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没有保护好老国师,没有守住她的家人。
      是他的错。让她如此悲伤,是他的错。
      “你知道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哪一颗吗?”安秋月突然转过小脸问道。
      白术怔了怔,伸出手指向星空,道:“现在是秋季,最亮的星在……”
      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按回了原处。
      “和季节没有关系。”她神秘地笑了笑。
      她记得那时,国师府的屋顶也吹着这样的风。安成岭用他的披风裹住小小的女儿,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
      “秋月,知道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哪一颗吗?”
      小秋月瞪着璀璨的星夜许久,哪一颗都很明亮,她说不出,只能茫然地摇摇头。
      这段回忆令安秋月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每个人眼里的星空都不一样,所以最亮的星星也是不一样的。”
      忽的一阵寒风,吹散了回忆的温热,冻得她鼻尖酸酸的。
      “我爹说……我是他眼中最亮的那颗。”
      ——
      只一滴眼泪,便滴穿了她的心防,于是全线崩塌。
      怎么会?
      她一直忍得很好。怎么偏生在白术面前,就忍不住了呢?
      就在此时,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有力的右臂轻轻一收。
      安秋月的鼻尖碰上他的肩窝时,不禁愣了愣神。
      这个怀抱,她可以依靠吗?
      似是回应一般,他沉默地收紧手臂,彻底让她无处可逃。
      她也不想逃了,干脆大声地哭了出来。
      原来这世上除了爹,还有一个怀抱愿意接受她……
      肩头湿了一片。被风一吹,冰冰凉凉的,就像有把剑从中穿过,一直疼到他的心口。
      直到抽噎声渐弱,他才终于开了口:“其实老国师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安秋月噌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盯着他。
      “是谁?是谁害了我爹?”
      他低眉,温柔地抹去她脸颊的泪痕。
      “我还需要些时间确认。一旦查清,我会立刻告诉你。好吗?”
      “还要多久?”
      “不出七日。”白术肯定地说。
      七日……她还是觉得太久了。
      麻烦别人查清真相,等待别人送来消息……这是她的亲爹,她却没法做任何事情。
      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货真价实的那种。
      白术看得出她的小心思,开口道:“在此期间,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现在能帮上你什么……”她垂着头闷闷地说。
      “打理王府。”
      自打知道她状况不好后,他就让清酒暂理府上杂务。如今是个时候把权力还给她了。
      安秋月撇撇嘴:“可你连院门都不让我出。”
      “不是所有事你都要亲力亲为。”
      白术望着她不解的眼神,柔和地解释道:“你是我的王妃,是这府上最大的。即便卧病在床,你的眼也能看得很远,手也能伸得很长。你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有道理。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麒麟王府的人,除了玉无瑕那边不好说以外,都是忠于王爷和她的,值得信任。是该好好利用这一点。
      不过……她怎么就成府上最大的了?
      罢了。应当是个口误吧。
      “特别是府上的人员变动、物资调用,你要盯紧些。但切忌打草惊蛇。”
      “我知道了。”她颔首,然后又拧眉问道,“不过玉无瑕背后的人,你从送信顺藤摸瓜就能抓到。为什么还要周旋这么久?”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可谁让玉无瑕背后的人,也是只狐狸呢?
      “因为我想知道对方都知道些什么。”他淡淡地答道。
      安秋月怔了怔,才慢慢地理解了他的话。
      对方之所以联手玉无瑕,就是为了探清麒麟王府的底。而白术却利用了这一点,通过玉无瑕的信件了解对方得到的消息。
      这样一来,对方获得的情报也变成了自己获得的情报!
      太绝了。一旦对方沉不住气发动攻势,白术便可以通过对方已知的信息,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
      白术原来这么厉害来着?
      她对眼前这张俊脸不禁多生出了一份敬意。
      “还有一事。”白术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等你再好些,我会与无瑕一同来探望你。你借机让她多得意几分,也许会让她更快露出马脚。”
      “好。还有吗?”
      “还有……”
      方才服下的安神汤好像有了效果,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可白术还有话要说,她得再坚持坚持。对,再坚持坚持……
      他犹豫半晌,才转过头来郑重地说:“能让我……”
      她苍白的小脸埋在他的怀中,像一只寻求庇护的猫咪,脆弱得不堪一击。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上面还凝着未干的泪滴。
      他将她抱回卧房,为她掖好被脚。
      然后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留了很久,最终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嘴角。
      不是最亮的那颗也好。
      ——能让我做你眼中的星星吗?
      大清早,梅无垢就倒着小腿跑进了安秋月的卧房。
      他阴沉着小脸问了不少问题,关于她的病情、身体、状态,洋洋洒洒用去了一大张白纸。
      “义姐最近一定很无聊。我可以常来找你玩吗?”梅无垢写下最后一个问题,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
      安秋月揉了揉他可爱的小脑袋,无神的双眼总算笑了笑。
      “我求之不得。”
      于是两个人开始一边下棋,一边用纸笔聊起了天。这样一来,她才觉得枯燥的日子有了些色彩。
      就在这时,只听得卧房外酌儿的声音传来。
      “殷公子?您怎么弄成了这样?”
      “啊——你先把客人带进去吧。我去整理一下再来。”
      安秋月从棋盘中抬起头,远远地唤道:“酌儿,带殷容和客人进来吧。”
      酌儿听闻,便掀帘请卧房外的二人进来。
      殷容显然有些犹豫。最终匆忙地捋了捋碎发,将手蹭干净以后才敢迈入。
      安秋月瞪大了眼睛望着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殷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我……”殷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偷跑出府了。”
      “酌儿,拿块湿手帕来给他擦擦。”
      “是,王妃。”
      酌儿应下后,她好笑地望着他,道:“王府你也能偷跑出去?”
      “我在你后院发现了一个被堵住的狗洞。不过堵得不严,就挖开跑出去了。”
      她好看的小脸扭曲了一下。
      当初金风说狗洞堵上了,她就没再去看。居然是能挖开的吗?
      那她这么长时间乖乖从正门出入,岂不是很傻?
      “你不是会些功夫,为何要钻狗洞?”她好奇地问。
      “你以为我不想翻墙吗?可王府的屋顶有人巡逻,我要是翻了墙,恐怕会被乱箭射死。”顿了顿,殷容眨了眨他湛蓝色的眼睛,“再者,我可是为你开了一条路。等你好些,我就带你出府玩去!所以你得快点好起来。”
      “我好不好得起来,得看你呀。可是你却还惦记着出去玩呢。”她歪歪头打趣道。
      “哎,别冤枉我。我出去是看看自家医馆情况的,可没有玩。”
      “你的医馆能治疗寒毒吗?”
      “当然。不过目前还只有我的医馆可以治疗。所以人手有些不足,我得偶尔去看看,调度一下。”
      “那你可不可以派大夫去仙绣阁一趟?上次玉露来信就说他们……”
      “哦对!差点把正事忘了!”殷容突然地打断了她的话,朝屋外摆了摆手,“玉露姑娘,快进来吧!”
      安秋月愣了愣,望着玉露小心翼翼地跨进卧房的身影。
      一见到脸色苍白的她,玉露便立马绷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床榻旁。
      “秋月!天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玉露……”她恍惚了一会,然后抓住玉露的手,问道,“你的病可好全了?仙绣阁的人呢,都怎么样了?”
      玉露回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看了看殷容,又看了看她。
      “殷公子前几日来仙绣阁,把我们的病都治好了。”玉露给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真的?”
      玉露重重地点点头,继续道:“方才殷公子来仙绣阁找我,说你因为担心我们失了眠,特地叫我来一趟,好让你安心。所以你就好生调养。仙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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