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要是没杀了我,有朝一日,我定会替鱼榛子清理门户,灭了你这不人不妖的东西。”
“你倒是猜对了,我今日不杀你,那是有朝一日,我抓到西府的公子,要在你面前杀了他,一点一点的杀。”女人的狠毒,从齿间露出。
被扼住喉咙,红沙站不起来,便伸手向眼前这恶毒的女人锤去,“你敢!”
可他的喉咙被掐得更紧,骨头要碎裂般的疼,全身的内力都被禁锢在这一点,他面色张红,双手再抬不高半分。
“为了自己的仇人,你竟然一心寻死,我是该说你可笑,还是可悲。”沅湘再次将他扔了出去,摔倒在台阶上,又扑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
“你说什么?”气息微弱的红沙问。
沅湘的脚从他身上移开,半分怀疑又半分明白,“你确实不知?你母亲是被西宸的结发妻子所杀。”
“不可能。”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谎言,可他还是内心一震,血脉郁阻,血再次从嘴角流出。
沅湘紧拽他的胸口,“当年,是西城一家联手害死了你母亲。哦,你还不知道吧!西城的母亲是南疆圣母。”
红沙直直地盯着虚空,口中念念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真是个懦弱的人,我曾以为你知道真相而伺机报复,现在看来,你连知道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这么多年,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被人当成笑话来看的。”沅湘紧紧逼着他听,他听得头仿佛要炸裂开了。
他捂住头,“我不要听。”
可那恶毒的女人就是要这样逼他,要把他逼疯。
空中嗖的飞来一把剑,沅湘发现得迟,一步闪开,那剑落到了红沙面前,红沙立即拔起。
沅湘再动手时,空中传来一阵铃声,将敛魂阵打出一个缺口。
红沙趁此机会逃出,找到来时的路,爬上一堵墙,翻了过去,在他安全逃离燕王府后,那铃音才消失。
他朝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个方向跑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很久,很久,他跪倒在一座桥上,他想起高思幽被追杀时,那南疆圣教听到西城公子前后不同的反应,想起在灵秀山时,听到自己的身世,西城微变的脸色以及游神涣散的目光,想起西城问他如果是欠一条命呢?
他很想立即跑回西府,问西城一句这是不是真的,但他又害怕看到西城不否认的目光。
他拄着那把剑摔倒几次,几次他都不想再起来,断裂的肋骨磕到石头时撕裂的痛比起那个可能成为的真相,分散不了他丝毫情绪。
他还是缓缓拾起身体,他却没有站起来,仰面朝天,哭了出来,大声、放声的哭,泪水咸苦的味道渗进嘴角。
天空闪过几道雷电,刮过一阵风,雨瓢泼而下。
大旱的鸳鸯城终于迎来等待已久的润泽,雨落在了千家万户酣眠的夜里,也落在了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年身上。
他被淋湿了面孔,浇透了衣服,浸满血迹的白衣衫立即成了红衣衫,如同鸳鸯城河中开在六月的红莲,赤艳又决绝。
夜里的雷声,惊醒了靠在屋檐柱子下睡着的西城,他等红沙,从日落等到天黑尽,等到夜半,等到坐在石阶柱子边都睡着了。
西城望着那倾倒般的雨水,眸中一直注视着小圆门,可终究不见人影,他就那样坐着,一直坐到天亮,坐到雨停。
下过雨的鸳鸯城今早起了浓雾,阴郁的雾连小别院的半面白墙都遮住了。
他走出小别院,却一眼就看到红沙,被两个护院扶着走来。他看到满身是血的红沙今日的目光有些许不同,扔开护院直直地看着他。
西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望着那一身血衣,让护院退下,扶着红沙进到屋内,要解去红沙胸口的衣衫时,红沙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嘴唇苍白、发丝凌乱、目光郁郁、气息微弱的说:“你等了我一夜?”
西城没有答,只说:“一夜未归,你去了哪里,受了这么重的伤?”
红沙撇开头,“没事,就是点小伤。”
西城的手缓缓从红沙衣带前落下去,无奈的笑了笑,却有抑制不住的难过,“好,你不想说,我不问。”他不再抬头去看红沙的眼睛,他怕自己一看就会哭出来,那种似有似无的信任此刻悬成一线,一不留神就会崩塌,他吸了吸鼻子,强笑道:“这小别院今年可成了我们两的病房,不是你伤,就是我伤。你先躺下,我去找个大夫。”说着便出门去。
再回来,红沙已经躺下,眼睛直盯盯的望着屋顶。西城拿来干净的衣衫,要为他换上时,他忽然说:“西城,我想喝二吊香。”
“好!你不要命,我便陪你。”那目光里净是些无奈,声音低沉。
大夫前来为红沙诊断处理伤口,西城亲自去熬了碗药端来,红沙喝下便睡了过去。望着那昏睡的少年,西城心里松了口气,那碗汤里加了些使人昏睡的药。
第十一章 祸心劫(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