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黄昏，马车扬起沙尘，一路轻快前行。斜阳如金，照射着马车的影子分外高大，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原野一片荒芜，兰香的心焦虑如焚，因为，现在的她两头都放不下，一边是相濡以沫的丈夫和孩子，在内心深处，她舍不得他们；一边是扑朔迷离的前程，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乡绅的孩子，可是乡绅真的会实现对她的承诺吗？就算实现了承诺，她真的能放得下儿子和丈夫吗？
真的要成为乡绅的姨太太了吗？兰香还真的很认真地开始思考。如果说一切都是被逼无奈，那么自己的心里倒是可以减轻一点点罪恶感，但是，如果存了一份贪图荣华富贵的心而抛弃孩子和丈夫，那再好的前程也永远掺杂着一份酸涩。
回到府里在卧榻上坐定，天色已是擦黑，自鸣钟当当地敲了六下，小香给她换上一套烟霭紫的海棠花纹的锦袍，清雅的颜色，袖口缝了一圈狐狸尾的大毛，这暖和的新衣，更加衬托得兰香分外温柔娇艳。小彤端来一杯生姜蜂蜜茶给她驱寒，兰香捧在手里，四处望去，室内竟然还添了一架铜炉，整个屋子温暖如春，比起方才在路上的寒冷干燥，现在是舒服多了。
烛光跳跃，如同兰香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小香和小彤在灯光里忙前忙后，一会儿叠叠衣服，一会儿铺铺床，一会儿看看火炉......走来走去一刻不曾停下。兰香内心更添烦乱，不禁又觉胃部不适，呕吐感上涌。于是喊了一声，“小彤，你陪我到外面走走，透一口凉气，或者能让我这胃里舒服一点，可好？”
小香听见说话，连忙取过一件玫瑰红色锦缎斗篷给兰香披在肩上，送她们出门。小彤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搀扶兰香来到园里。白天时，可以看到这里的一株株红枫树连成一片红色的祥云，树下是一条宽阔平坦的林荫路。寒霜过后，一片片枫叶红艳似火，毫无凋零之感，反倒有一种果实挂在枝头的错觉。
兰香摸摸小腹，肚子里这个孩子来得太早，自己甚至都没有想清楚，至少他也应该在刘金成娶自己进门以后再来啊！命运就是这样给自己开了一个稀里糊涂的玩笑，但是，能怪命运吗？还是应该怪自己啊！被那些金银财宝迷惑了眼睛，蒙住了心智，丧失了良心！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任凭命运捉弄，无论如何，我要回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身边，赶紧想办法，不然就来不及了。
自从进了了润枫园就再也没有回过刘府的老宅，刘金成虽然说每天来这边过夜，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老宅那边。这偌大的润枫园里，陪伴她的人除了不太相识的佣人，最贴身的就是小彤了。这个女孩年龄虽然很小，但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能看得出来是很周全的人，同样是受苦人，她应该能同情自己，帮助自己吧？如果能收拢下她的心，或许她能帮我除掉肚子里的这个尚未成型的胎儿，刘金成曾经说过，如果三个月没有孩子就放她走的话呀！现在自己没有任何人身的自由，趁着月份还早，只能暗地里求小彤帮忙去抓点滑胎的药，悄悄地服下，就像一不小心流产一样，将这个身体里的祸害给除掉不是更好?那样，我就可以从这个像牢笼一样的润枫园里走出去，哪怕身无分文，哪怕重新又过上那颠沛流离的讨饭生活，至少会活得心安理得。
一个人贫穷时会无比向往富贵，等到富贵来到眼前，就要回头思量这富贵所付出的代价能不能让自己心安了。眼下她无法安心，也许只有做点什么，或者进行一次最后的挣扎她才能安心。
因而，兰香停下脚步，抓住小彤的手，开口道：“小彤妹
第十四章 心归何处[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