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在桑弘羊被弹劾的第七天,太子忽然也给皇帝上了一道奏书,却不是弹劾桑弘羊的,而是指责廷尉府滥用私权、草菅人命,希望皇帝能够彻查廷尉府的廷尉咸宣等人。
      同一天,廷尉府也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疏,详细列出了太子的陪读李禹与盐商勾结,贪污受贿,共同污蔑陷害桑弘羊的罪证。书中指出,因为桑弘羊进行盐铁改革,侵犯了这些商户的利益,于是他们买通李禹,并承诺,只要李禹搞掉桑弘羊,以后盐、铁的利润,他们将分给李禹四成。
      廷尉府虽然只说李禹和盐商们勾结,但明眼人都知道,李禹背后的人是太子。因为早在皇帝提出盐、铁改革之初,太子便站出来反对过。虽然后来卫皇后把太子叫到宫中严厉呵斥,让他事事按照皇帝的心意来办,但皇帝和大臣们早就知道太子反对盐铁改革的主张了。
      如今太子又出来弹劾廷尉府,这不是因为廷尉府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太子情急之下污蔑廷尉府吗?
      朝堂上的风气一时大变,有些原本弹劾桑弘羊的人见风使舵,转而去检举揭发李禹,说他素日嚣张跋扈,强占百姓良田、对陛下不敬,口出狂言等等。也有大胆的人上书指责太子,比如说绣衣使者江充,弹劾太子逾矩,在上朝的时候竟然走了只有皇帝才能走的直道,对皇帝大不敬。
      方天河得了消息,忍不住哈哈大笑,问弄玉道:“现在皇帝已经让廷尉府去彻查李禹和盐商勾结的罪证,这一定会牵连到太子。这次是墙倒众人推了,我看卫子夫如何化解!”
      弄玉正百无聊赖地把手中的象牙棋子一颗一颗丢进棋盒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如何化解?不过是弃车保帅罢了!也难得他们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我听闻连太子最宠爱的李良娣也受了冷落!可见在权势面前,哪里有什么真情!”
      方天河伸手接住了一颗棋子,洁白的手指在灯光里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她用两根手指捏着棋子,铛铛叩击着几案,一边笑道:“听你这话,怎么像是看淡了真情?怎么回事,跟韩城拌嘴了?”
      弄玉被她这句话扰乱了心神,手上失了准头,那些棋子刹那间成了盛夏的急雨,噼里啪啦摔碎在地上,珠玉四溅!
      方天河按住她的手,正色道:“别闹了,我且问你,我那个弟弟如今怎么样了?”
      弄玉一扬手,手里的棋子悉数被她抛进了棋盒里,这才说道:“你弟弟方鉴的养母是个巫医,与长安城中的许多贵妇交好,时常在她们家中行走。前段时间,卫皇后的长姊身上不好,巫医便派方鉴到公孙府上去送药。恰好卫长公主等人也来公孙府问疾,两人便打了个照面。”
      方天河沉吟了半晌,说道:“你想得很周到。现在大臣们都忙着痛打太子,倘若我认下方鉴这个弟弟,反而会转移他们的注意。不如先当成暗子,让他随时给咱们消息,争取这一次就把太子拉下马!”
      弄玉倒没有这么乐观:“我明天再去一趟廷尉府。最近我听说,御史大夫儿宽却上书为太子求情。儿宽向来爱民如子,是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忠厚长者,皇帝对他也不免敬重几分,只怕我们得做好防备。这次太子一出事,大臣们墙倒众人推,不免落井下石,连丞相对此事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没想到这一次儿宽会站出来。”
      方天河听弄玉一说,气得直咬牙,对弄玉说道:“去,去廷尉府让他们查儿宽!他肯撤回奏书就算了,倘若他冥顽不灵,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第二天弄玉从廷尉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凄厉之声,仿佛失去幼崽的母兽绝望地哀嚎,听得弄玉头皮发麻,只催车夫快走。谁知道半路上车子又坏了,等修好车,赶到未央宫时,宫门早已经关闭了。弄玉无奈,她跟韩城还在冷战,不便往李府去,便让车夫直接去赵无伤家中。
      等她到赵无伤家里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落雪了,那雪花夹着狂风,一朵一朵竟然有桂花大小,扑簌簌、沉甸甸往下落,不一会儿皑皑白雪便把整个院子覆盖起来。北风一吹,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漫天起舞,倒让弄玉想起洛阳四月时节满城的柳絮来。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忽然间听到有人抚琴,弄玉暗叹,没想到赵无伤倒还挺有情致,在雪天抚琴赏雪。她便顺着琴声一路走来,漫天飞雪,风吹万朵雪花落了弄玉满头满身,此时她已经知道抚琴的人是在后园的茅亭之中,便想抄小路过去。
      她钻进小院里的一块太湖石中,这条幽径是她素日走惯了的,脚步轻快,几个转弯回旋就来到后园,隐隐的雪光透进来,她正要走出石头,忽然听见一个男人淡淡地说:“那我再追加一千斤黄金。”说话的人是赵无伤。
      弄玉心中一惊,不禁停下了脚步。
      琴声铮铮,北风呜咽,雪花扑簌,赵无伤的声音在这琴声、风声、雪声中依然清晰可辨,却与他平日的刻薄讽刺不同,带着一种沉重的威严,像是在胸口压了千斤大鼎,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弄玉屏住了呼吸。
      另一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嗫嚅道:“一千斤?”
      又听伍子建喝道:“如今你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拿走黄金,要么把命留下,你自己选!”
      那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大着胆子探问道:“这一千斤黄金我自己拿不动。可否请赵君夜里送到我家中?”
      赵无伤的口气残忍而冷酷:“我要廷尉咸宣满门一个不留!”
   &n

听雪[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