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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追忆[2/2页]

出塞曲 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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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不远,也许还藏在这里,你们仔细搜搜。”
      那些人听了长官的话,仔细搜寻起来,没过多久,就把赵无伤和赵逊从地窖中找了出来。
      “呵,一个小崽子变成两个了,怪不得能杀死我们的兄弟!”为首的男人看着被手下抓住的两个男孩,心中算计着什么。
      阿姊生怕他会对两个弟弟出手,爬过来抱着那男人的腿哀求道:“大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这是我的两个弟弟,我们从小也是被卖到王府来的,跟王府没什么关系。你别为难他们。他们还这么小,你们谁家没有爱子幼弟?怎么能忍心对小孩子做这种事,你们想要,就要了我的身子吧。我的身子是干净的。”
      “呀,还是个雏儿?”有人怪叫一声,其余诸人听见这话,全都哄然大笑。
      被赵莹抱住双腿的男人见赵莹肤光胜雪,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梨花带雨,怦然心动,按住她的头便亲吻了下去。
      “大爷,你放了我弟弟吧。”赵莹侧脸躲开了那人的嘴,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腮上,赵莹胃中翻滚,她强忍着恶心哀求道。
      那男人见她躲开了,扭住她的脸,威胁道:“只要你乖乖听话,让我们这些人都爽够了,我保证不让他们碰你弟弟。要不然,我们可就要找他泻火了!”
      赵莹怕他真的要对弟弟们下手,急忙扯住他的衣裳,连声应道:“好,好,我答应你。你们想怎么做都可以。”说着就用颤抖的手指去解自己的衣裳。
      那人等不及了,伸出一只长满手毛的大手,用力一扯,就被赵莹的衣裳撕开了,露出她雪白的肌肤,再用粗壮的手指一撕,就把她的胸衣扯下来了,丢弃在了一旁。
      那些男人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全都屏住了呼吸,随后就像饿狼一样扑过来,把赵莹扑到了地上!
      “求求你们不要在这里!不要让我弟弟看见,他们还是个孩子啊!”赵莹哭着哀求道。
      “这怕什么,他们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领头的男人一边撕扯她的衣裳,一边扭过头来吩咐看管赵无伤和赵逊的男人们,“你们看好这两个小崽子!”
      阿姊被那群男人扑倒,胸衣丢在地上,他们的身躯像是山一样把阿姊遮挡住了,只看见了阿姊的两只白嫩的脚,耳边全是那些男人的淫笑,他们的阿姊咬着嘴唇,不发一声,用这种方式在他们面前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
      赵无伤和赵逊见阿姊被那群男人侮辱,全都急红了眼,对着那些人嘶吼道:“有本事,你们杀了我们!来啊!来杀我!”
      “禽兽,别碰我阿姊!”
      “阿姊!你们别碰她,别碰她啊!”
      …….
      他们两个人全都喊哑了喉咙,可那些男人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他们全都忙着取乐。看管的人,被他们两人的叫声弄得心烦意乱,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地砸下去,把他们打得遍体鳞伤。
      赵逊把赵无伤搂在怀里,替他挡下了大半的拳脚。
      赵无伤听着耳边的淫笑声,落在赵逊身上的沉闷的拳脚声,以及赵逊忍着痛楚的闷哼声,心里说不出的绝望。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滚落到泥土里,他不知道世间竟然有这么多的痛苦和不堪,他做错了什么?赵氏姊弟做错了什么?他们的师傅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阿逊,是我连累了你们。”赵无伤窝在赵逊怀里哽咽道。
      赵逊用沙哑的声音不停地安慰他:“鸿儿,别怕。有我和阿姊在呢,我们会活下去的,都会过去的,鸿儿,别怕,别怕。”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烽燧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些原本对阿姊施暴的男人们听见那个声音就像是见了鬼魅一样,拎着衣裳就往外跑:“匈奴人来了,快跑!”
      赵无伤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和赵逊就被拎起来,一人一个往外拖。
      他们刚出烽燧,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随后鸣镝箭就像雨点般朝着他们纷纷射过来,那些汉人纷纷惨叫着中箭了。
      有一部分人又躲回了烽燧里,以烽燧为屏障,对匈奴人进行反击。
      为首的那个男人叫道:“不许进烽燧!一旦匈奴人把我们包围,咱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那咱们怎么办?”有人焦急地问道。
      “冲出去!”
      在首领的带领下,众人开始反击,箭雨如蝗,遮天蔽日,匈奴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倒下的汉人越来越多,那些汉人忙着抵抗匈奴人,想要从这些饿狼般的匈奴人手下活命,再也没有人顾及赵无伤和赵逊。
      赵逊拉着赵无伤又重新返回烽燧里,见他们的阿姊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阿姊!”两个人扑过去,给她盖好衣裳,想要把她扶起来。
      赵莹浑身是伤,意识早就模糊了,听见赵无伤和赵逊的声音,睁开眼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你们…….快走……别管我……”
      “不行,要走一起走。”赵无伤斩钉截铁地拒绝道,说着就去叫赵逊,“阿逊,咱们一起把阿姊救出去!”
      赵逊看看遍体鳞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阿姊,又看看在一旁的赵无伤,终于下定决心:“鸿儿,咱们走!”说着便拖起赵无伤,一路出了烽燧。
      赵无伤在赵逊的手上不断挣扎:“不要把阿姊留在这里!阿逊,咱们带着阿姊一块走!”
      赵逊不理会赵无伤,只管拖着他往外走,外面匈奴人和汉人已经交手,正打得难解难分,匈奴人看到有两个小孩子从烽燧里出来,立即就朝他们奔过来,赵逊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抵挡住匈奴人砍过来的刀,但他的力气毕竟不敌成年男人。
      眼看着匈奴人的刀就要落到他脸上,赵逊一个翻身,从那人的胯下滚了出去,随后一个迅猛的转身,用刀从背后砍伤了那匈奴人的两条大腿。
      匈奴人吃痛,大叫一声,刚要转身回击,赵逊已经站起身来,对着那个匈奴人的脖子一刀划了过去,匈奴人扑倒毙命。
      赵逊拉过一旁的赵无伤,正色命令道:“我先送你出去,再回来救我阿姊!你现在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说着也不容赵无伤拒绝,便一路杀了过去,一直抢到离他们不远的一匹马。
      他先扶着赵无伤上了马,自己随后救要上马。
      谁知道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支冷箭,“嗖!”地一声钉进了他的后背!
      赵逊身子往前一扑,险些摔倒在马下,他强忍着痛楚,立即翻身上马,将赵无伤狠狠按在了马背上,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果然听见又是“嗖”地一声响,一支鸣镝箭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赵逊立即催马狂奔,身后的鸣镝箭此起彼伏,响声不断,两人乘坐的那匹马也被射中。那马中箭吃痛,嘶鸣一声,冲出了人群,匈奴人立即追赶上来,但受了惊的马跑起来速度自然比普通的马要快上许多,不一会儿就把那些匈奴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那马狂奔一阵后,体力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赵逊将赵无伤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从马背上摔了出去,一直滚出去好远,才停下来。
      “鸿儿,你有没有事?”赵逊在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赵无伤的伤势,赵无伤从马上摔下来时扭伤了脚,脚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皱眉呻吟起来。
      可是一想到留在烽燧里的阿姊,赵无伤的心痛得就像是被刀割一样:“阿姊还在烽燧里。如果她落到匈奴人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阿姊危险的处境,赵逊眼中也有了泪花,是他在紧要时刻抛弃了阿姊,把阿姊一个人留给了匈奴人,可是……
      “鸿儿,我不能陪你回去了。”
      赵无伤不解地看着赵逊,问道:“怎么了?”
      赵逊回道:“没想到咱们这辈子的兄弟缘分会这么浅。原本我还想着,等将来咱们长大了,我就做你的手下,替你掌管你手底下的人,现在是做不到了。”
      赵无伤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探头朝赵逊的身后看去,只见在赵逊的背上赫然插着三支羽箭,鲜血早就把他的后背染红了!
      原来除了最开始赵逊被射中的那支箭,刚才那些匈奴人在追捕他们的时候,对他们放箭了,赵逊为了保护赵无伤,将他牢牢护在身前,替他挡住了来自背后的暗箭。
      “我这就给你治伤。”赵无伤安慰着赵逊,就要去给他拔箭止血。
      但他的手却被赵逊按住了:“不中用了。”
      “不,你听我说。”赵无伤强忍着紧张和恐惧,故作镇定地安慰赵逊,“你不会有事的,只要把箭拔出来,再敷上治疗刀伤箭伤的药就好了,我先帮你把箭拔出来。”
      赵逊的衣裳已经脱不下来了,赵无伤只好笨拙地撕开他的衣裳,露出他的身体,那三支箭扎在他的清瘦的后背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万幸赵无伤曾经帮着阿姊给受伤的人处理过伤口,知道如何拔箭,他拔箭头拔出来,立即有血涌出来,顺着赵逊的后背滴滴答答往下淌,他们没有止血的药草,赵无伤只能用衣裳撕成布条把他的伤口紧紧缠住,替他止血。
      处理完赵逊的伤口,他艰难地把赵逊扶到自己背上,拖着浮肿疼痛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想要找一个地方给赵逊疗伤。
      赵逊安静地伏在赵无伤稚嫩的肩膀上,说道:“鸿儿,我有一件事求你。我就只有一个姊姊,这些年来,我跟姊姊相依为命,我死了,我怕她伤心难过。你能不能代替我,多多陪陪她?别让她难受了?”
      “好,我答应你!你别说话。”赵无伤只顾着垂头往前走。
      赵逊笑得有些苦涩:“不知道阿姊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想到刚才在烽燧里阿姊受到的侮辱,赵逊的眼睛又红了。
      “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她,也没有保护好你。”
      天上不知道何时还是飘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就把整个大地覆盖起来,目之所及,皆是茫茫一片望不到头的白色。
      赵无伤的脚痛得越来越厉害,脚几乎不敢沾地了,只要稍微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赵逊的话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粗重的鼻息在赵无伤身边萦绕。
      赵无伤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一疼,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了雪地里,赵逊被摔在了地上,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整个脸透出一种灰败的青色。
      他身上落满了雪花,浑身冰凉,落在他头上脸上的雪没有融化,越积越多,简直把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你冷吗?”赵无伤胡乱用手拂去赵逊脸上身上的雪,心慌地问道。刚才为了给赵逊治伤,早就把他的衣裳撕破了。
      “冷。”赵逊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弱。
      赵无伤四处环顾,白雪茫茫,竟然找不到一点躲避风雪的地方。他把赵逊抱在怀里,说不出的绝望。
      他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盖在赵逊身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一点温暖:“我抱着你,这样就不冷了。”
      赵逊抬起手,想要扯掉赵无伤的衣裳:“鸿儿,我不冷了,你快把衣裳穿上。”
      “不!”赵无伤把赵逊抱得更紧了,“你别管我,我不冷。”
      “你会冻死的!”赵逊见赵无伤不肯穿回衣裳,心中恼火,忍不住对赵无伤吼道,随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姊生死未卜,我现在只有你了。”赵无伤见赵逊身受重伤,却仍然只挂念着自己的安危,,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别丢下我,哥!”
      赵逊听见赵无伤叫了他一声“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你以前对我不服气,从来都不会叫我哥哥。”
      “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赵无伤听赵逊这话说得心酸,眼泪落得更凶了。
      “好,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赵逊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整个草原苍茫,没有前路,也没有归途,但他和赵无伤不能冻死在这里:“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避风雪。”
      赵无伤见赵逊又强打起精神,受到他的鼓舞,伤感情绪也减淡了些,应道:“好。”
      他们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在雪地中跋涉,每一步似乎都要耗尽两人所有的力气,但是他们谁都不想放弃,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对方。
      赵无伤希望赵逊活下去,赵逊更不想让赵无伤死在这里,他们互相鼓励,一定要坚持着往前走,哪怕后有追兵,又无前路,可只要他们还有彼此相伴,哪怕没有希望,他们都要活下去。
      之后的事赵无伤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一户匈奴人牧民的帐篷里,是阿姊救了他。
      那天匈奴人围攻的时候,阿姊钻到地窖里藏了起来,那些匈奴人没有发现。
      阿姊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赵逊是生是死,阿姊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她再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弟弟,仿佛赵逊从来不曾存在过。
      从此就剩赵无伤和阿姊相依为命。
      原本他以为最可怕的是死亡,他对赵逊的死,怀有最沉重的愧疚,和最尖锐的痛苦。
      时间风干了这种痛苦,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他逐渐发现死亡原来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卑微、苟且地活着。只要还活着,人生的苦难就没有尽头,人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苦难?过去高高在上、天之骄子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很多人活得没有尊严。
      他看着阿姊为了他,一次次出卖自己的身体。
      甚至在他生病高热的时候,为了给他讨一碗牛乳,阿姊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端着温热的牛乳来到他的床榻前,喂他喝下去。
      赵逊为他付出了生命,阿姊则为他屈辱地活着,那种疼痛就像是一把锉刀在他心上又琢又磨,不会致死,却被割地鲜血淋漓,一直钝钝的疼,非死亡不能解脱。
      在跟阿姊相依为命的二十多年里,他们的生命早就缠绕在一起,就像是两株藤蔓交互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长日久,早就分不开了。
      可如今,跟他相依为命的阿姊被他爱的人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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