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7章 第七章[1/2页]

兴安岭 耿建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一
      进入八月天,山上松塔长大嘟?{成熟,结满红果的山丁子树红彤彤耀人眼目,黑珍珠般的稠李子果缀满枝头,历经漫长冬日的蓄积和一春一夏的孕育,林区终于迎来了最迷人的季节。
      “走啊,采山去!”林区人呼朋引伴,背上箩筐提上篮子,照例开始了一年一度的采山。只是今年与以往有些不同,从前采山货只为自家尝鲜,今年很多人是直奔钞票去的。
      如今的国人再不为吃饱肚子发愁,转而关注食品的来源与品质,在此背景下林区出产的山货以它天然无污染的优点备受市场青睐,价格逐年走高。翠岭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人见是商机,先后在家门口挂出山货收购点的牌子,敞开大门收购人们采摘的各色山货。采山人早晨上山,晚上回来把一天的收获送到收购点,马上就能换成现钱。这样快捷的挣钱门路摆在面前,谁不动心?于是一股超越以往的采山风潮迅速在翠岭刮起,每天清晨进山的道路人头攒动,仿佛赶集一般热闹。
      红革和春枝也加入了采山的队伍,卖完木耳后他们清闲下来,正好随着大伙去采山挣些外快。自从卖木耳的五千块钱存入银行,夫妻两个过日子的心气足足的,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干劲。
      这许多人每天篦子梳头般地扫荡,镇子周边的山上很快没有东西可采,人们只好向更远的地方开进。有需求就有供给,于是一门生意应运而生,一些家里养有机动车的人开始有偿运送采山人前往广袤绵延的大山深处,早晨管送晚上管接,每人五元童叟无欺。
      红革和春枝最初是赶上哪辆车坐哪辆车,后来红革发现他的小学同学郝自强也在做这行当,为照顾他生意便每天只固定坐他的车。不仅如此,红革还热心地把自己的邻居石头、老同事老绵羊也发展成了自强的客户。
      几年前自强曾抢过红革给食杂店送货的生意,此时见红革如此关照他,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坚决不肯收红革两口子的车钱。红革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该咋样咋样,你也不容易哩。”
      二
      连着几日采山收获不丰,一天早上自强问众人今天去哪里,有人便提议去更远的黑瞎子山。
      自强有些犹豫:“太远了吧,单程要两个多小时呢。”
      提议的人说:“只要能采着东西,道远点儿怕啥?自强,你要怕费柴油,大不了我们每人再给你加一块钱车钱。”
      自强忙摇手:“说啥话呢?你们愿意去咱们就去。”
      俗称“三蹦子”的机动三轮车在运材道上突突奔驰,远山近树在眼前飞快地掠过。十二岁的石头少年心性枯坐无聊,伸手碰碰一旁的红革:“孙叔,黑瞎子山真有黑瞎子吗?”
      红革回答:“听说以前多的是,要不咋叫这名字?林区开发以后人们到山上又伐木又清林,黑瞎子都跑走了,就算剩下一个半个的,轻易也见不着了。”
      一旁的老绵羊嘻嘻笑道:“石头,大爷考考你,假如今天真碰上黑瞎子,你该咋办?”
      “赶紧跑呗。”
      “不行,”老绵羊一脸严肃地说,“黑瞎子瞅着笨,其实跑起来快着呢,人根本跑不过它。”
      “那该咋办?”
      “跑,但不是照直跑,而是绕着弯跑。”
      “那又为啥?”石头睁大了眼睛。
      “黑瞎子眼睫毛贼长,你一转弯,它就得停下来撩起眼睫毛瞅瞅,看你往哪个方向去了。你跑两步就转弯,它就得总停下来撩眼睫毛,当然追不上你了。”
      一车人听了都抿嘴笑,石头却信以为真:“绕弯跑……那我就放心了。”
      春枝白了一眼老绵羊,说:“啥动物有那么长的眼睫毛?石头,别听你杨大爷的,他逗你呢。”
      石头不干了,拿脑袋在老绵羊怀里乱拱:“不许逗我,不许逗我!”
      “好了,好了。”老绵羊笑着按住石头,“大爷给你讲正经的,其实山上的虎呀、熊呀,除非饿急了或是有人主动招惹它,轻易是不伤人的,你在树林子里走,你还没发现它们它们就发现你了,早远远跑开了。”
      石头问:“杨大爷,你亲眼瞧见过黑瞎子吗?”
      “还真见过一回。”老绵羊习惯性地到衣兜里摸烟卷,猛想起进山不能抽烟,硬生生把手缩了回来,缓缓讲道,“那时我二十不到,刚从老家来到兴安岭,被分配到山上的筑路队修路。一天早上外面下起了小雨,大伙谁都不愿钻出暖烘烘的被窝,在床上多赖一会儿是一会儿。一个叫大奎的工人被尿憋醒,蹬上裤子就往外跑,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逗得满屋人哈哈直笑。”
      “大奎出去了十几分钟还不见回来,大家觉得有点不对劲,凑到窗户跟前往外一瞅,我的妈,大奎直挺挺地趴在泥地里,一只大黑瞎子正坐在他身上神气活现地东张西望呢。队长大声命令:‘抄家伙,出去救人!领着大伙拿着菜刀铁锹拥出了门。”
      “我们仗着人多势众,把黑瞎子团团围在中间,连喊带叫地吓唬,可人家黑瞎子一点也不害怕,稳稳地坐在那儿,屁股一动不动。队长怕黑瞎子这么坐下去把大奎坐死,叫人去把推土机开过来。那是一台大号推土机,敦实得像坦克一样,轰隆轰隆就驶过来了。黑瞎子也是作死,迎上去照推土铲就打了一巴掌,结果疼得‘嗷地一声掉头就跑。推土机乘胜追击,一直把它撵出去老远。”
      “真好玩,”石头喜得眉开眼笑,“黑瞎子可真够傻的。”
      春枝却担心地问:“那个叫大奎的人伤得重吗?”
      老绵羊回答:“他年轻,身子又壮实,就是吓得够呛,别的没啥事。”
      “我也想开辆推土机,到山上撵黑瞎子玩。”石头无限神往地说。
      “拉倒吧,”红革笑道,“就怕你还没坐上推土机,小身子骨先被黑瞎子坐散架了。”
      说笑间车已开到黑瞎子山山下,众人下了车,结束停当便开始上山。
      红革夫妻、老棉羊和石头组成一队,挑了个向阳的山坡向山上爬去。越向上走树林越是稠密,一缕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下来,林中非但不觉阴暗反而斑驳陆离亮堂得很。左近不时传来其他采山人“哎……”“嘿……”的吆喝联络声,配合不时响起的雀噪虫吟,很有一番鸟鸣山更幽的味道。
      石头听那些人喊得有趣,也跟着拖长了声音叫道:“黑瞎子吃人啦,快来人呀!”
      红革拨拉下他脑瓜:“别瞎喊,狼来了的故事听说没有?你这样诈唬,等真碰上黑瞎子该没人救咱了。”
      四人一边走一边随手采摘地上的嘟柿,手脚麻利且技术熟练的春枝不多时已采了小半桶。春枝见石头摘嘟柿时一颗颗小心地从秧棵上往下揪,干得又慢又容易弄破果粒,便教他快速采摘的法门:张开手指向秧棵里一插,自上而下轻轻滑动,果粒便成溜顺指缝滚落,叮叮咚咚落进桶里。石头按她教的试了试,果然效率提高不少。
      四人且采且走,晌午时分下了一道山岭,来到一片遍地野花的草甸子上,前方隐隐现出一片松树林。他们只顾专心寻觅草丛里的嘟柿,直至走到距松林不远的地方,石头突然叫嚷起来:“快看,树上全是松塔!”
      三个大人直起腰一看,可不是,眼前这片树林竟全是马尾松,金黄色的松塔缀满枝头煞是喜人。四人欢叫着扔下嘟柿桶,三步并作两步奔进松林,飞快地采摘起来。
      老绵羊笑道:“这么多松塔,就咱们四个人,着哪门子急呀?慢点儿采。”
      话虽如此说,包括他自己在内大家手脚丝毫不慢,不到一小时工夫每人都采满了一大麻袋。
      红革和老绵羊配合,将四捆麻袋的袋嘴捆扎结实,然后放倒充当座椅,四人坐在上面一边歇息一边吃饭。
      老绵羊不仅带了馒头和咸鸭蛋,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装的二锅头来,啃几口馒头仰脖灌一口酒,十分的满足惬意。
      春枝笑道:“杨大哥,你采山还带酒呢!”
      老绵羊晃晃酒瓶说:“人是铁,饭是钢,酒却是我的命,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哩。”他把酒瓶递给红革:“你也来一口,解乏着呢。”
      红革接过来喝了一口,递还给他。
      老绵羊美美呷了几口酒,对捧着饭盒狼吞虎咽的石头说:“石头,大爷跟你嘱咐一句,回去别人要问这么多松塔是从哪儿采的,你可别讲实话。”
      “为啥不能讲?”石头说,“这么多松塔,让大家都来采嘛。”
      “傻蛋!”老绵羊教导他说,“咱守住这个秘密,这林子就成咱们自己家的菜园子了,以后年年都能来采,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哪还有咱的份?”
      “这林子是大自然的,咋能当成自己家的菜园子?”石头不服气地嘟囔。
      “这猴崽子咋听不明白道理呢?”老绵羊生气地说,“你问问你孙叔孙婶,我说的对不对?”
      石头望向红革和春枝,红革两人向他点了点头。在林区的采山人中间确实有这样的规矩,谁若发现了盛产山货的宝地,哪怕自家采不过来任山货白白烂掉,也绝对守口如瓶不向他人泄露一句。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采山人间一般也不相互打听。
      吃过饭后已近三点,四人准备踏上归程。石头抓牢袋口拼力背起麻袋,没走出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麻袋也扔在了地上。
      红革走过来说:“算了,你还小呢,把咱四个的嘟柿桶提上,麻袋我帮你背。”
      说起采松塔这活儿,其实前面的爬山采摘都不算什么,真正考验人的时候就是背松塔下山。装满松塔的麻袋重逾百斤,背着它在平地上行走尚属不易,何况还要爬沟过坎走崎岖的山路。而红革却看似浑不在意,他轻轻松松背起石头的麻袋,走出一段路放在地上,又回头背自己的麻袋,如此往复,速度丝毫不比只背一捆麻袋的春枝和老绵羊缓慢。
      几人中数老绵羊麻袋最轻,却走不多远便停下歇歇。他见红革倒腾两捆麻袋依旧健步如飞的模样,摇头感叹:“人和人就是有差距呀,我在年轻时候也算能干的,但跟红革比……”春枝笑道:“杨大哥,别吹牛了,瞧你这样子,年轻时候也能干不到哪儿去。”老绵羊听了嘿嘿地笑。
      四人终于走下山,老绵羊和春枝都已累得不行,扔下麻袋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只是喘气。
      红革将四捆麻袋搬上自强的三轮车,坐在路边的土包上喝水擦汗。他忽然感到有人在给自己轻轻捶背,知道是石头,问:“石头,今天累坏了吧?”
      “苦累活儿你都帮我干了,不累。”
      “卖松塔的钱,你打算咋花呀?”
      “一半给我爸,一半给我妈。”
      “你自己不留点儿啊?”
      “不留。”
      “好孩子!”红革由衷夸奖。
      红革对这个小邻居关照有加,一半是喜他天性纯良,一半出自同情。石头的父母是盲流来林区的,没有正式工作,爸爸在学校附近支了个自行车修理摊,妈妈沿街叫卖水果。石头爸绰号叫做酒疯子,不喝酒时好人一个,一旦喝了酒便使性撒泼,对老婆又打又骂。一次石头妈被丈夫酒后扼住脖子差点掐死,终于忍无可忍与他离了婚。离婚后石头随了爸爸,一个只知修车喝酒的糙汉怎懂得照料孩子,可怜的石头经常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活。
      今年夏天酒疯子见左邻右舍很多人采山货挣了钱,苦于自己被修车摊拴住身子,便打发儿子加入采山的队伍,让这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像大人一样起早贪黑翻山越岭,饱尝劳动的艰辛。
      红革几人等了一会儿,其他采山人陆续回来,唯独不见老金夫妇。一直到红日西斜,才见老金两口子拖拉着步子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
      老绵羊不满地喊道:“老金,你狗日的挖到金元宝了吗,咋这么晚才回来?”
      “还金元宝呢,一天净走冤枉道儿了。”老金抖搂着手上的空麻袋说,“松塔一点儿没采着,只采了些不值钱的山果子。”
      春枝说:“采不着还不早点儿回来?”
      “这老东西不甘心嘛,”老金媳妇抱怨说,“我早就说往回走,他偏要再找找,找来找去,还是一场空。”
      众人将老金两口子拉上三轮车,自强一踩油门,车辆踏上归途。
      随着日头一点点沉入西山,天色昏暗下来,众人着急回家,纷纷催促自强:“快点开嘛,我肚皮都饿瘪了。”
      “是呀,这么晚还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
      自强依言加快了速度,三轮车如同一匹狂奔的野马,在蜿蜒起伏的运材道上疾驰向前。
      前方现出一段下坡弯道,自强没有减速,操纵车辆直冲下去。就在这时车前突然跑过一只不知是野兔还是野鸡的小动物,自强下意识地一拧方向盘,坡大弯急车速又快,三轮车顿时翻倒。
      三
      海林在一中的围墙下慢慢踱着步,思量等会儿见到关雪梅时如何说话。
      关雪梅家就在一中对面的居民楼里,领导干部晚饭后一般都要收看新闻节目,登门拜访的最佳时间段便是七点半至八点钟之间,而此时刚过七点,海林有充裕的时间酝酿情绪打打腹稿。
      城区镇的老书记即将退休,明眼人都看出年富力强政绩卓著的关雪梅铁定要递进为一把手,这样一来镇长的位置便出现了空缺。几位副职谁不想更进一步,于是镇政府一时间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合纵连横暗流汹涌。
      海林知道对于镇长的人选,上级领导和组织部门一定会征询关雪梅的意见,而且会十分尊重她的意见,因此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抓紧拜访一下关雪梅,争取得到她的支持就成了海林当前的第一要务。
      看腕上手表的指针指到七点半,海林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口,拎起花心思置办的两大盒营养品走进了单元楼的门洞。
      敲了几下门后房门打开,开门的关雪梅见是海林,热情地把他让进屋。
      关雪梅的丈夫是林业局机关的干部,他和海林寒暄几句,就带着孩子去了卧室,留下妻子和客人在客厅谈话。
      听海林委婉表达了来意,关雪梅说:“资历较浅,学历偏低,这是你的劣势,可你也有你的优势——年纪轻,有闯劲有干劲,尤其前一阶段主抓木耳养殖示范户的工作,成绩更是有目共睹。对了,上回来采风的郑石主席回去之后写了一篇散文,就登在省报的副刊上,里面提到咱翠岭的木耳养殖,浓墨重彩好一通夸奖,咱林业局局长看了散文很高兴,还让我表扬你呢。”
      海林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却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说:“那还不是关镇长您领导有方?这木耳养殖从最初筹划到后面的具体实施,每一步都是在您的关怀指导下进行的,我嘛,只是冲在第一线,做了一点具体的工作而已。”
      关雪梅很满意海林这种有功不居的态度,说:“咱们林区要走出困境实现经济翻身,就需要你这样踏踏实实肯干事的干部。海林,你放心,该说话时我会帮你说话的。”
      走出居民楼海林的心情十分放松,他没有回家,而是沿着大街信步踱去。妻子常慧今晚值夜班,他回家也是一个人,索性随便走走舒散舒散。
      走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下来,经过苗圃附近时,海林远远看见前方路灯下站着一男一女,似在争抢什么东西,女人见有人来嘶声嚷道:“来人呀,抢劫了!”男人回头看看海林,对女人恶狠狠地说:“你是我老婆,挣的钱就该给我,明天我去歌舞厅找你!”说完悻悻跑走了。
      海林来到女人面前,问:“那人刚才在抢你东西?”
      女人撩开散在额前的长发抬起头来,海林望着她描眉画眼的面孔只觉似曾相识,最后才想起她是曾和自己一起唱过歌的段丽丽。此时段丽丽也认出了海林,感激地说:“多亏你来了,要不我的包就被坏人抢走了。”
      海林说:“翠岭多少年都没听说过抢劫的事儿了,这家伙肯定是外边流窜过来的。他没伤着你吧?”
      “没。”段丽丽说,“王哥,你这是在散步呀?你……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送送我,我怕再遇上坏人。”
      “行啊。”海林痛快地答应了。
      两人边走边随意聊天,海林问:“小段,你是哪里人呀?”
      “河南的,”段丽丽说,“我们老家那儿穷,除了种地再没别的活路,年轻人差不多都出来打工了。”
      “打工你不到大城市去,怎么钻到我们这山沟沟来了?”
      “山沟沟也挺好的,虽说你们这儿的人都不大有钱,可豪爽大方,直来直去有啥说啥,特好相处。”
      海林一笑,问:“你们那个红……对,红玫瑰歌舞厅,生意好做吗?”
      “开始去的客人少,现在慢慢多起来了。好多人都以为我们歌舞厅是啥不正经的地方,其实客人到我们那儿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别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像你们这些上班人,工作一天了,晚上到歌舞厅放松放松,不挺好的吗?”
      “你们那儿唱歌的条件怎么样?”
      “王哥,那可不是吹牛,我们卡拉ok设备都是新买的,质量绝对一流,你这样的好嗓子不去唱唱实在太可惜了。”
      海林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四
      第二天是周末,海林踏踏实实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值夜班的常慧已经下班回来了。常慧告诉他一个消息,老同学孙红革上山去采山货,回来路上坐的车翻了,人也受伤住进了医院。
      “是吗?”海林一惊,“那我得去看看。”
      他匆匆吃过早饭,出门去食杂店买了些罐头水果,蹬上自行车直奔医院。
      海林拎着东西走进外科病房,见红革病床前很是热闹,孙连福坐在床头的凳子上,床沿上斜坐着延峰和玉娇,春枝站在脚地上,几个人正七嘴八舌说得高兴。
      倚在被褥卷上输液的红革看海林进来,笑着招呼:“你咋也来了?我就受了这么点儿小伤,把大家都惊动了。”
      孙连福要起身给海林让座,海林忙上前按住他:“孙叔你坐着,我站着就行。”
      春枝去隔壁病房找了把凳子,海林坐定,问红革道:“你伤在哪儿了?厉害吗?”
      红革回答:“就胳膊摔骨折了,别的没事儿。”
      海林又问春枝:“嫂子没啥事儿吧?”
      “没

第7章 第七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