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此年纪轻轻便坐拥不逊于皇帝之财富的恭亲王陷入了癫狂,头一次使用自己的权力在全国范围内大肆寻找那只鸟。
大夏朝虽版图不大,但森山老林不少,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一直杳无音讯。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放弃了搜寻。
如果有贪念,那时他早就该在它流露出要离开的念头时就将它关住,那便如论如何都不会失去了,可他没有这么做。扶桑垂首,加快脚步离去。
两只兔妖按照清歌的吩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笑呵呵地就找上了李一书。可怜的先生正在吃饭,因为两人的到来不得不放下碗筷,恭敬地站起来。
“先生,吃饭呐?”雄兔妖笑呵呵地开口。
“不知秦老爷找在下有何事?”
两只兔妖对视一眼,挣扎着怎么开口说出来提亲的话。雌兔妖脸皮薄,连连使眼色让雄兔妖说下去,雄兔妖又用眼色回她,表达自己的窘迫。
未来月老见他俩来来回回眼睛竟没有任何不适,心中十分佩服,可他的肚子忍不了,只能道:“秦老爷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无需客气。”
雄兔妖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着先生了,不知先生对小女有什么看法?”
月老以为他们是来打听清歌的学业,心中为他们的父慈母爱而感动。这年头,有几个人管女子的学问的?虽然那秦小姐近来十分奇怪,可还算好学,当下便道:“秦小姐聪慧好学,学业进步不小,老爷夫人尽管放心。”
两只兔妖对视一眼,明白月老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唔,我们的意思是,先生觉得小女能不能当个好媳妇?”
月老惊了一惊,没想到二位竟然是来为小姐的婚事征求自己的意见。虽然有些奇怪,但既然问到了,他便也说了,“秦小姐既聪慧又美貌,品性也不错,应当是个不错的媳妇儿。”
两只兔妖相视一笑,如释重负。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先生吃饭了,我们先走了,先生慢用。”
月老一头雾水送走了他们。
两只兔妖兴奋异常,一路蹦蹦跳跳地去了清歌的院子。
“小凤凰,他同意娶你了!”
正因为两日不见扶桑而暗自郁郁寡欢,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惹得上仙太生气的清歌,听见这话吓了一跳,睁大眼盯着两只兔子,“你们确定?”
两只兔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她还是不敢相信,“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觉得你能做一个好媳妇儿!”雄兔妖抢先开口,雌兔妖为他抢了自己的话,狠狠地拿手肘捅了他一下。
清歌感到难以置信,心中还有些说不清的失落。如此一来,莫非真要同月老成亲?
不过这失落没能持续太久,因为第二天一早扶桑就带着她最爱的果子从天庭回来了。
彼时正值清晨,雨露未散,已有阳光从天边洒向大地。红的花绿的叶迎着朝阳伸展腰肢,扶桑站在清歌的院子里,看那些凡人看不见的生命昂扬生长。
清歌收拾妥当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扶桑仙一身白衣,站在红花绿叶中。清晨的光洒在他周围,身上的仙气引得那些花花叶叶忍不住向他靠拢,衬得他愈发得清冷高贵,她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扶桑回过头看见呆呆的她,忍不住出声唤她:“清歌仙?”
清歌微赧,迅速低下头装作整理衣服,扶桑转过头继续欣赏花草。想起前两天的事,清歌也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
“月老他答应了。”她眼睛盯着眼前的花,话却是对身旁的人说的。
扶桑不明所以,“答应什么?”
清歌扭头与他对视,心中极不情愿地说出了下半句,“他答应了娶我。”
扶桑的眉迅速皱了起来。心中咯噔一下,一股酸楚与恼怒漫过四肢百骸。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暗暗吐纳几口气方才回道:“那你真要与他拜堂成亲了吗?”
清歌看他皱着眉,以为他是不满月老答应了这件事,毕竟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月老不会同意的。
“我……我不知道,应该是要拜堂的吧。”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吧。
扶桑眉皱得更深,“既然他答应了,那说明薛娘对他没那么重要,抛下他回天庭不就行了,何必还要成亲?”
“那万一他又回去找薛娘重修旧好怎么办?这种事,不止要让月老断情,还要让薛娘死心才好。”
扶桑气结,甩袖便走。清歌不知他为何生这么大气,若说是之前看走了眼,道个歉便是,自己又不会怪他。
看来凡间浊气太重,连清冷的扶桑仙都染上了,还是要速速回天庭的好。她当即便去找两只兔妖,成亲的事早日定下来,也就可以早点离开了。
雌雄二兔妖听了她的打算,甚觉有理。它二妖不宜久居闹市,倘若被有道之士发现,免不了又是一场混战,于己于人都不利。
何况这二位神仙,清心寡欲惯了,此番在凡间逗留如此之久,心性怕早已不耐。
二妖自告奋勇,拿出看家本领,明里暗里打听了许多人间提亲的礼数规矩。街坊邻居以为他们要嫁女儿,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积极地教了他们许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清歌着人去将休息了多日的月老请来。月老心下虽疑惑,但街坊邻居的传闻也都听过,自以为是秦家又要为小姐的婚事征求意见,遂跟着下人来了。
这种事清歌本人不好出面,只得躲在正堂屏风后,二妖学着人类的样子,礼数周到地接待了月老。扶桑心中酸楚不快,即便知晓今日要发生什么也不出现。清歌只当他在别扭,也不叫他。
雌雄二兔妖装作喜气洋洋的模样,亲切地执了月老的手,左看来右看去。据说,这是人间表达满意的形容。
月老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挣扎着抽出了手,忍不住问道:“不知老爷夫人叫在下来有何事?”
雌兔妖看着雄兔妖,示意他先说。雄兔妖咳嗽一声才道:“先生哇,小女今年也十之又五了,往些年我们宠着她,总觉得她还小,所以一直未曾订亲。现下眼看着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们也就不循俗套了,准备直接给她订亲嫁人了。”
月老一头雾水,半天才吭哧了一句:“好事好事,恭喜秦老爷秦夫人了。”
两只兔妖相视一笑。
“本来提亲应该是先生主动上门,可我们念及先生并无家眷长辈在此,所以这提亲一事,我们来也无妨。”
月老初未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这秦家老爷夫人提亲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那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清歌半天没有听到月老说话,忍不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月老怔在当场,两只兔妖面面相觑。
“先生。”清歌微微行了个礼,“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月老涨红了脸,头一次被姑娘家家如此直白地逼问婚事固然难堪,可更难堪的是秦家竟然逼他做上门女婿!
“在下不懂秦老爷的意思,我李某只是秦小姐的教书先生,对秦小姐绝无他意。”
雌雄二妖茫然不知所措,清歌也久久无法回神,大堂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
“那你当初为何要答应?!”一道威严中带着恼怒的声音从堂后传来,扶桑手背在身后,缓缓踏步而来,神色颇为恼怒。
清歌脸烧得红红的,丢脸至此怎么还能待得下去呢?她转身欲走,经过扶桑的时候,被他周身的煞气惊得顿了一下,复又更快离去。
“表少爷明察,在下可从未曾答应过此事。”月老感觉莫名其妙。
扶桑扫了一眼两只兔子,二妖吓得魂不附体,抖如筛糠。
“不……不是这样的……我俩当初问你时……你明明……明明说小女适合做媳妇儿。”
月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我以为二位是为了小姐的品性才来问我,万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样!让二位误会了是我的错!”
扶桑不为所动,依旧盯着月老,两只兔妖感觉到他的怒气围绕在几人周围,抖得愈发厉害。
月老也察觉到了这位表少爷不同寻常的气势,心中也发怵,颤悠悠道:“如果因为这件事伤了秦小姐,在下愿意向小姐道歉。”
“道歉?”扶桑高高抬起的尾音,让月老止不住内疚,好像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般。
雄兔子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嗫喏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上……”雌兔妖猛地踩了他一脚,他连忙止住,转口道,“要不还是让清歌来吧,这事儿让她自己做主。”
雄兔妖话刚说完,扶桑便冷冷开口,“我秦家女儿金贵得很,怎容人如此羞辱?”
月老也很生气,“既然如此,你们想怎样?这事也不全是在下的错吧?”
雌雄兔妖明白,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最大的错还在于他们身上。可这上仙的怒气,他们肯定是承受不起的,俩妖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步。
扶桑闻此,怒极反笑,很好,不算是他的错。一道掌风卷过,雄兔妖猛地撞上朱红色大门,口吐鲜血,还未来得及痛苦出声便晕了过去,雌兔妖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月老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你……你想怎样?”
扶桑仍旧背着手,一步一步走向他,“想怎样?你方才说不全是你的错。好,那我就惩罚了另一方,那现在你觉得我要怎么样对你才好?”
他的眼中蒙上一层厚厚的寒意,九天之上的清冷都不及他此时眼中的冷。他舍不得伤害分毫的人,如今竟被眼前这个男人羞辱了,背后的手倏地握紧。
雌兔妖从悲痛胆颤中回过神来,便见眼前的上仙一步怒气一步嗜杀地走向月老,肝胆俱裂。如若月老因为他们出了事,那恐怕连兔妖都没得做了!她匆匆奔向清歌的房间。
暗思前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