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树连夜向上级提交了逮捕申请,然后通过特殊渠道与暮云市第九看守所取得联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交割手续。亲手将杨智移交给看守所后,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周辛树回到车上时,边榕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虽然开门的动作很轻,但边榕仍然还是醒了,她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伸着懒腰:“杨智看起来像那种爱掉书袋的人吗,他怎么会在进入看守所前说出这么一番话?”
杨智听说自己将要被关押在号称整个天迹省越狱率最低的第九看守所时,有些好奇,有些害怕,还有些兴奋,他引用了《孙子兵法》其中的一句表明心志,是为“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
周辛树道:“我觉得他只是在虚张声势,魔术师都喜欢这一套,欲擒故纵罢了。”说到此处,他差点笑出了声,“如果他知道我将他送进的是怎么样一座人间地狱,肯定连肠子也悔青了。”
边榕有些好奇:“人间地狱?不是过间看守所罢了,我又不是没去过,你才是在虚张声势吧。”
“啥?”周辛树迅速捕捉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你竟然去过看守所?”
边榕红了脸,幸好光线很暗看不清楚,敷衍道:“在江湖上走跳,什么地方没去过,值得什么稀奇。倒是你,只花了几个小时就能将犯人送进看守所,不愧是让人又敬又畏的野兽刑警。”
方才周辛树四处“活动”的时候,边榕闲着没事做,便有意无意向遇到的警务人员打听关于周辛树的为人,将各种渠道得来的消息整个起来,终于七拼八凑出来一个大概。
据说,周辛树这个人最喜欢野外求生,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个人,故而得名野兽。一方面,他嫉恶如仇,是人人敬仰的犯罪克星,曾经单人匹马捣毁了一个制毒窝点,全身而退不说,还在回警局做笔录的路上抓住了两名在逃多年的悍匪。另一方面,他刚而自矜,对待下属和平民,尤其是孩子,十分温柔体贴,如春天般温暖,但是面对奸商巨贾和所谓的上层名流,只要他不愿意,绝不会给半点好脸色。不同的人对他的印象很可能会呈现出截然相反的差别,简直就是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周辛树的最好诠释。
周辛树对此不置可否,他摆摆手,权当一打一平,先行揭过了这一页:“那个,今天,不,现在应该说是昨天,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来记得感谢你呢。”
边榕白了周辛树一眼,眼神里满是纵容:“亏你还记得这茬,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周辛树笑道:“我周某人就算是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能够忘记边榕小姐的大恩大德呀。”
边榕道:“那周队长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周辛树大笑:“当然是带你去吃好东西啦。”
雪佛兰呼啸而去,只留下一座寂寞如雪的看守所,匍匐在夜的怀抱里数着天上的星星。
杨智确实在数星星,而且已经数到了一八零八颗,这时天边飞过来一只蝙蝠,哦不,应该是一架飞机,星星们似乎全体被吓得抖了一抖。于是,杨智又从头开始,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数。
“磨蹭什么,走了!”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
杨智勉强站起身,他的双手双脚都加戴了重型镣铐,差不多有十几斤,在水泥地上拖着往前,哗哗山响,火星四溅。走得稍微快了些,竟然还被铁链绊住了脚,踉跄着栽倒在地,摔成了狗啃屎。他在心里骂了句娘,不愧是进了传说中的第九看守所,就连自己的脚都跟自己过不去。
押解杨智前往监房的共有两名看守,一个高瘦,一个矮胖。高的那个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瞪大眼睛能把小孩吓哭,人称大黑。矮的那个皮肤白皙,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实际上是急病后遗症,面瘫无法恢复导致,人称小白。
自古相传,无常有分活着的时候致力于为百姓谋利,广受爱戴,由于天生眼疾,只能分辨黑白两色,因而得名黑白判官。而在第九看守所,大黑和小白这两兄弟因为肤色和职业的缘故,合起来也得了个黑白判官的绰号。至于仅凭一颦一笑,就足以令无数杀人越货的悍匪闻风丧胆这些典故,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两人除了面相古怪以外,其他的德智体美劳全方位都没有愧对这身警服,还曾经名列警队私底下的选秀节目“温柔的男子汉”头两把交椅。
大黑故作凶恶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杨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知道,第九看守所。”
小白问:“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
杨智想了片刻,道:“应该是在暮云市排名第九吧。”话音未落,他脚下失衡,差点又摔倒在地,幸好有大黑从旁扶住,差点站立不住。
“错喽。”小白笑呵呵地说,“我跟你讲,之所以取名第九,意思是从这里走到号子,由于犯人内心的恐惧全面爆发,会腿软九次,明白不。”
杨智简直是哭笑不得。
大黑道:“周队长交代过,这小子是个重要犯人,很可能明天就会提审,是不是打个折?”
小白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周辛树算什么,又不是我直属领导,就他那张臭脸连笑都不会……哎呀,大黑兄弟,我没有骂你,我真没骂你,不会笑怎么啦,喜怒哀乐本来就是寻常事……”
“我看你只会笑。”杨智生怕两名看守对自己的印象太好
第二十九章 黑白无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