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且要与沈严重新成婚的消息,传遍全城。消息自然是杜且放出去的,叫几个请唤,在各酒肆茶馆悄然议论,消息便不胫而走。
文染是第一个上门的。她与杜且素来亲厚,本不该插手杜且的婚姻之事,可她还是要把话与杜且说清楚。
“沈严此人,有些看不透。”文染以往对弃之也颇有微词,但她总是会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却不会以此胁迫杜且。这次也是一样。
刘南生与沈严从小一起长大,但沈严这趟回来之后,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在刘南生不愿与沈氏牙号合作时,沈严做了一件十分令人难堪的事情。
沈严把刘能为顾衍走私铜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刘南生。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刘南生,刘能走私铜钱的账册就在他的娘子文染手中,而刘能之死是为了不让文染为难,不让刘南生这个不问世事的痴汉没了生计。
而沈严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文染,而是当着夫妻二人,直接把事情捅破。
“这事我家夫君也不是不知,但死者已矣,过往既是过往,再去追究,公爹的死便失去意义。源记不过是一介商贾,自恃没有能力查清公爹之死背后的纠葛,但总还是能守住源记。公爹为走私铜钱而殒命,而我岂能又再入火坑。”文染气极,“这沈严也太可恨了,他以此为要胁,若夫君不与之合作,他便要四处散布公爹走私铜钱之事,毁我源记清誉。”
杜且道:“源记与平安号有契约,私自毁约是要赔付钱银,他难道不知道?”
文染叹道:“平安号被封后,不少商号都与之解约。但我家夫君并没有这么做,因此沈严便找上门来。想趁此机会,让源记与沈氏合作。他还说,平安号不可能重开,源记要为自己找好后路。但夫君不为所动,他对沈严说,他不怕源记的声名被毁,也不介意他散布公爹走私铜钱的消息。夫君说,炒卖香药钞的事情,是沈严与李争暗中操纵,那些告发李争的富商,其实是被沈严胁迫。他不怕沈严,大不了渔死网破。”
杜且一直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富商与沈严的关联,她怀疑过这些人为沈严所用,但他离开四年,这些人与他从前并不认识,也无从查证。
杜且急切地问道:“刘郎君是如何知道这些富商与沈严的关系?”
文染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你现下要嫁沈严,你们是一家人,我还要自保。我来跟你说这件事,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你既然与弃之有情,为何还要再嫁沈严。你莫不是也受了胁迫?”
“阿文说哪里话,婚姻之事是终身大事,我又岂会儿戏。”杜且有苦难言,推说还有诸多事情要操办,草草送客。
章葳蕤与阿莫反倒是从坊间听闻杜且与沈严三日后要成婚的消息,急忙赶回忘忧院。近来为了研制新的香品,章葳蕤又似从前那般,吃住都在香坊。阿莫见她宿在香坊,也如从前般入夜便跟着过去,怕她再生意外。弃之的失踪,让阿莫草木皆兵。
“这不是真的?”章葳蕤径直与杜且隔案而坐,案上是杜且的午食。
杜且送走文染已是晌午,填饱自己的胃才有精力去处理别的事情,这是她一贯的处事风格。
杜且头也没抬,“是真的。”
章葳蕤一下怒了,“你疯了?姨父在京中为你奔走,好不容易把重新成婚这件事给抹平,你却要再嫁沈严。你说,这是为何?你脑子没病吧!”
“我没疯,也没病。”杜且停箸搁碗,望着章葳蕤气急败坏的脸,平静地说道:“弃之在他手上,你说我嫁不嫁?”
章葳蕤愣住了,“那你更不能嫁了,我们要报官。”
杜且看向在门口立着的阿莫,神情依然是平静的,“你说呢?”
阿莫一字不落都听到了,面色凝重似乌云压顶,“他拿弃之的性命要胁三娘?”
杜且挑了挑眉,“虽说我也不能保证,我嫁进沈家后,他是否会放了弃之,但我不能冒他的性命去冒险。”
章葳蕤怒火中烧,“这太过份了!沈严根本就是强盗行径!你不愿再嫁他,他就用弃之要胁你。这太荒谬了!”
“没错,他就是强盗。你觉得与强盗还如何讲道理?”杜且苦笑,“人在他手中,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而章四你要做的,就是在我入沈家后,替我守好忘忧院,阿莫也是,客居便拜托你照料。这处宅子的房契,你要收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至亲至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