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愤怒地看着神色如常的杜且,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并没有因为罗氏的到来而感到慌乱。她反倒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尽在掌控的从容。
“你,你明知道……你就不怕……”沈严形容一变,目光阴鸷,走到杜且身后,压着怒意低声吼道:“你就不顾他的性命吗?”
杜且朝罗氏远远地施了一礼,“妾当然在乎他的性命,否则也不会不顾翁翁孝期,公然与你成亲。妾可是发了满城的请帖,你却在质疑妾的诚意?沈郎君,是你提的交换条件,我别无选择而已。”
她撇得一干二净,“我知道又如何?若是我推三阻四,他还会有命在吗?”
“孽子,还不快滚!”
罗氏见沈严不动,与杜且窃窃私语,心中更是愤懑。她昨夜听闻此事,天还没亮便赶回城,就是为了阻止婚仪的举行。如此有悖伦常之举,他日必然会影响沈容的仕途。她曾听闻有些官员家中尊长过世,都是要守丧丁忧,红白之事都不能有违礼制,否则会被言官上表,更有甚者还会被罢官。沈容最重礼法,虽还没入仕,但桩桩件件都依礼而行,她断不能让沈严的随心所欲坏了沈容的大好前程。
沈严当然不肯走,“阿娘,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九死一生,历尽千艰辛,你却如此待我?我也是您的儿子!”
宾客渐次离开,罗氏立刻让陈三把厅堂之上的红烛撤了,大红的喜字也掀下,重新布置。
“你确实是我生的,但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罗氏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声,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她早已做过,眼下只是亲口说出来,“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沈家虽是商贾之家,但累世清白,不曾作奸犯科,也不曾手染鲜血。商者,唯利也,却也知造福一方,积累功德。你翁翁在世时,修桥铺路,兴建望海云楼,以利过往海商,可谓是散尽家财。沈家累世福报,均系于沈容一身,你翁翁只盼他能出人头地,光耀沈家门楣。为娘也是一样,不允许有任何挡了沈容的仕途之路,即便是他的嫡亲阿兄也不例外。若是你心有不甘,可以对簿公堂。但你现下要做的,就是收拾东西,走……”
罗氏向来是对于得失利弊向来十分理智,亲生女儿沈慈与傅聪私奔,她连嫁妆都没给,只当没生养过沈慈,傅家想要侵占沈家家产时,她分毫不让,据理力争,不惜两家翻脸,她也要为沈容守住家产。
于她、于沈容有利,她定然会忍让。比如杜且进门,士宦出身,名门贵女,她当下退位让贤,交出掌家之权,不为旁的,只为与她交好,为沈容铺路。
沈老太爷病故时的遗嘱,她不是没有怨言,但她审时度势,分析利弊,认为这是对沈家家产最好的安排,也是对杜且最好的回报,同时也能让沈容的将来有所助益,因此,她以最快的速度把杜且“赶”出去,从此与她再无干系。这并非绝情与不甘,而是有利迫使杜且快速离开沈家。否则,杜且在沈老太爷死后究竟该何去何从,都会被人诟病。
她的眼中只有沈容。
偏心也罢,冷漠也罢。
这都是她对沈家的交代。
守住沈家,守住沈容,唯愿而已。
沈严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赶出家门。可他不能走,他的人都在沈家,拘禁的弃之也还被关着。
“你若是不想看着他死,你立刻把阿娘打发了。”沈严手里捏着弃之的性命。
杜且斜睨过去,“你确定你要继续在这个宅子住下去?”
沈严还能去何处,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他除了这个宅子,已无处可去,也无法去别处。
杜且走向罗氏,“夫人,借一步说话。”
罗氏微微颌首,与她走至堂前檐下。彼时日光正好,暑气不大,但院中的花草因无人照料已经枯死,残破之像尽显。
“请帖上只署了你一人之名,你这是在求救,说明你并非情愿许愿,且非常礼。”罗氏从袖出掏出请帖,“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懂。”
杜且低声道:“夫人懂了,不是吗?”
“若是我不来呢?你这婚仪还继续吗?”罗氏反问,“你明知道沈家还是孝期,为何不以此拒绝于他?”
杜且苦笑,“我怎敢拒绝他?他不知世故,一回城便向东平王提出重新成婚,这本就不应该。这说明,他早已没有伦常之心,只有眼前之利。于这样的人,我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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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他就是海盗参商[1/2页]